r>  到了初十日,悦来向尤氏请示道:“十四日是奶奶的寿辰,如何办理?” 尤氏道:“ 切不要题起,现在国丧未除,本来不便。况我尚无似续,有何趣昧?且俟明年承继了玉坛再议。家中面都不要吃的。” 悦来道:“ 以足岁算来,原是明年这月十四才是。奶奶既因国丧、似续两事的原故,准其俟足岁之期大大儿热闹几天也是有趣的。” 尤氏道:“现在的众人家俱不晓得我的生日,你切不要题起,省了他们来闹磕头,你也不许与我闹的。” 悦来答应了“ 是”。到二十八日,尤氏唤齐了家人,开发押岁赏封银两,赏黄仁、陶服各二两,贾望、王氏各一两四钱,赏立据卖身的人侍茶、侍拂、周配高、吕惟扬、夏氏等各六钱。夏氏、吕惟扬、周配高三人心中大不慊意,怨恨在心。
  转瞬年事毕,到正月初八日,悦来走进后屋,意欲招王氏交衣服洗。听得间壁房中夏氏与周配高、吕惟扬三人在那里议论主母,悦来便立定细细听,闻得夏氏道:“他那里是用人的骨头?那里像大户人家的女儿?抓紧了几个钱掂播两;不要说铜钱银子,旧衣旧服都不肯宽人家,就是一丝一缕皆如宝贝一般似的。” 吕惟扬道:“ 他银钱倒不狠重的,只要看他待黄仁、陶服好不宽哩。” 周配高道:“ 他自然看中了黄仁、陶服了,所以待他们格外宽些。” 夏氏本是爱造言生事、说人家做贼偷汉的人,听见周配高说了此话,就捕风捉影,捏造多少话来了,便道:“他嫁到这里闲说有十余年了,直到如今,一个儿子不生,一定是在娘家时养尽了来的。我看他们一主一婢,满面斜面,都不是好娼妓。” 吕惟扬道:“我们要出他的气是容易的,只要将偷汉名声宣扬他出去就彀了。”悦来转到窗檐下,向门缝中一望,见吕惟扬捧着夏氏的头只管亲嘴,周配高一手挽着夏氏的腰,一手探在夏氏的裤裆内。悦来听了一肚的说话,看了一肚的奸情,便去招着了王氏将衣服与他去洗。即便到尤氏房内,将方才所听所见之事,向尤氏一一禀知。尤氏一气欲绝,恨不得马上将这三个人来戡成肉酱方能出气。然尤氏最是有主见的人,便按定了心,想了一想道:“我有治他们的方法,必得这般这般才好。而且绝其宣扬,仍能在家驱使,以便长长磨折。”悦来道: “ 此法甚妙,将来还要给几回粪他们尝尝呢。”尤氏道:“这个自然。”即便将玉坛的住址开明,写了一封书信交黄仁,连夜起身去请。
  到了初九日酉时,玉坛果然到了。叙了一切契阔的寒温,及商量处治夏氏等方法,各闲文可不必细述。玉坛当即赶到药铺中买了喑药回来,尤氏即晚将这三人一齐叫到上房,押令三人自己脱了衣服跪下,命玉坛一个一个将绳子缚得结结实实。三人俱不解是何原故。不知这三人的性命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  第 十 三 回 因纳妾玉坛占上房 为题诗悦来忌正室
  却说尤氏唤玉坛将这夏氏、吕惟扬、周配高捆绑得结结实实,然后将悦来所见所闻之事,只说自己亲耳听见的,一一根究起来。三氏吓得魂不附体,又难抵赖,又无辩词,惟碰头而已。尤氏命玉坛将鞋有底,每人先打了四十个嘴巴。又将门闩上,钉了五六只小钉,每只露出钉头一分许,向三人自颈至脚,每人打了四十下。打得皮开肉烂,鲜血淋漓。然后灌了喑药,随唤了赖吉、贾望、陶服、黄仁进来,吩咐道:“这三个狗才既犯奸情,复敢在背地里毁骂主子,不法已极。虽薄薄责,不足蔽其罪孽。着你们将这三个狗才娼妇绑在侧屋柱上,粪涂其齿,到明天方许松放,准他们养痛十日后,即便出来服役。派周配高打扫前后房屋,每日舂米六斗,兼给你们使唤,当三小子便了。派吕惟扬值烧火挑水、洗菜淘米煮饭,每日限舂米四斗,着赖吉管押。至于夏氏的娼妇,仍派针黹,交悦来管押。这三个狗头,你们须要严严笃责,不许徇情,就是冤屈磨厉些他,也不算过。你们都是新来的人,不知我的性度,我专恨的是奸猾之人,犯了出来,不能宽恕的。至于糊涂忠直之人,偶有小过,我倒还能彀宽恕过去。所以这王氏及两个小丫头,从卖到这里,我怜他生就糊涂种子,就不去顶真他们了。你们各人也要留心一二,不得自取其辱。” 黄仁等俱答应了喊个“ 是”,便将这三个人带了出去,照着尤氏的吩咐办理不题。
  这里玉坛、尤氏、悦来三人坐在一处掺手促膝,各道别怀离思,恩恩爱爱,快不可言。即淫欲一事,都不在心上了,直讲到天明时,大皆和衣就在尤氏床上睡了。一觉起来,尤氏命一切下人称玉坛少爷,尤氏即便将过继及收悦来的事情赶紧办起来,就在对面那一间空屋里做新房。命玉坛写了一张过继帖子。又命玉坛自己回家去接童氏到来,且教明了玉坛对童氏如何的说法。一面发帖请男女亲戚。因入籍未久,却无嫡族至亲,不过拉拉揣揣,亲族有几个而已。命众家人张灯挂彩,整备筵席。又唤了两班乐工。到了十一日,各项置办齐全,到辰时之候,玉坛领着老婆童氏先到,随后亲戚也一齐到了。尤氏都一一接见。之后命玉坛在大厅上陪客,自己在女厅上陪女眷先吃了点心,然后走到正厅上,向众亲戚将承继一节的缘由,花言巧语,至情至理说了出来。众人俱道狠好,深深道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