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就走。此刻已经三点钟了,附船到苏州还来得及,你两位就到苏州走一趟罢。地方近点,通信也容易。”子迁道:“既如此,我们就马上动身。”紫旒道:“正该如此。”子迁便连忙叫人收拾细软及随身行李,留下了四千银子给紫旒,随即辞别。紫旒道:“恕我料理此地事情,不能相送了。”子迁连道不敢。带了仲英,附内河小轮船到苏州去了。
  紫旒等子迁去后,便打发茶房到自己公馆,叫了两个家人过来收拾地方,把从前子迁的布置,一切都改过,这一座三楼三底的房子,登时改了观。又叫一个家人到自己公馆里,赶紧把租来的木器家伙退还了,又带三个月的房钱去交给管房子的人,把家中细软一齐搬了过来。不知紫旒此等举动,是何作用,且听下回分解。
  第五回
  奇举动盛宴贺期丧叙琐屑绮筵呈丑态
  且说伊紫旒等子迁、仲英去后,便把自己的家搬了过来,享受他这三楼三底的现成家私。把门外的甚么“金矿局”、“招股处”的牌子除了下来,劈破当柴烧了,另把自己的一扇“伊公馆”牌子挂上。又在帐箱里翻出了那些假收条、假股票、假息撷假图书等来看过,又自己填了一百股的股票,藏在身边,然后仍然归还帐箱里面,封锁停当,找一个僻静地方,收藏好了,以备将来不时之需。又把子迁原用的茶房、车夫一概开除了。一面写了条子,叫人送到丰盛祥,约鲁薇园、李闲土在花锦楼处吃酒。
  且说鲁薇园自从得李闲士引导,查清了乔子迁招股情形,当夜回到丰盛祥,便起了一封电稿,把这件事详细叙出,内中又添了多少曲折,叙他那查访之功,然后请示办法,夜色已深,不及再翻电码。到了次日,起来得迟,饭后又被闲士邀了去跑马车,逛张园,等回到丰盛祥,已经五点多钟了,方才译好电码,叫人送到电局,忽然接了紫旒条子。薇园对闲土道:“这厮也是他一党。看那样子,獐头鼠目,未必是个好人,我们乐得再走一趟,不是贪嘴要吃他,或者借此可以多探点消息出来。”
  闲士答应了。到了晚饭过后,紫旒的催请条子到了,二人便相约同行。
  到得花锦楼处,只见主人伊紫旒之外,已有了两个人,彼此招呼通名,原来一个是秦梦莲,一个是袁伯藜,都是上海有名人物。大家无非说些久仰大名的客套话。过了一会,外场又报说客来,紫旒起身招呼,原来是任剑湖,已经吃得满面春风,走来便道:“来迟,来迟,有劳久候。”紫旒道:“时候正好呢!”剑湖转身招呼鲁、李二人。通过姓名,紫旒便叫摆席。
  一面问剑湖道:“想是先已赴了一局?”剑湖道:“不要说起,今日赴了一局,犯了个名教大罪。我起先是不知道的,所以去了。及至问出情由,托故要走时,又被他百般拉祝没奈何,只得借他的酒,浇我的愤懑,所以多吃了些。不知可有豆蔻,我要讨一点解解酒,回来还要吃呢?”
  花锦楼听说,便去抽屉里取了半颗,递给剑湖。剑湖接在手里,瞅着花锦楼道:“好好的一个人,为甚要犯了无名肿毒?”
  花锦楼道:“我好意给你豆蔻解酒,怎么你谢也不谢,倒咒我起来?”剑湖道:“请教你芳名叫甚么?”花锦楼道:“难道你头一次见我?不知我名字叫花锦楼?”剑湖回顾紫旒道:“她们不懂,倒也罢了,难道做客的也不懂,总不提醒她们?自从陆兰芬作俑,门外面只贴一张‘陆寓’条子,这一班人就纷纷效尤起来,部改成‘某寓’、‘某寓’,以为时髦。
  及至叩她芳名,她就叫‘某寓’,你说不是笑话么?近来不知怎样又行了甚人轩啊,馆啊,甚至楼、台、亭、阁,都弄了出来。从前有一位名士沈玉笙,代谢湘娥题了一个甚么‘仙馆’,后来他们也纷纷效尤,都用一个某某仙馆的灯笼。然而仙馆是仙馆,问她名字,她还有个名字。就如陆兰芬,她虽用了‘陆寓’门条,然而她还是叫兰芬。不像此刻的亭、台、楼、阁,你问她名字时,他就叫‘甚么亭’、‘甚么楼’、‘甚么台’、‘甚么阁’。贵相好花锦楼,明明是个楼名,不是人名,既没了名字,岂不是和那无名肿毒一般,叫不出名字来的么?”花锦搂笑道:“呸!还要说呢!”剑湖道:“就不是无名肿毒,也应是个无名小卒。”一句话说的合座都笑了。剑湖又道:“还有写起局票来,今日在这里吃酒,叫别人到花锦楼来,还说得去,若在别处叫花锦楼去,岂不是要把一座花锦楼翻造到那边去么?上海不少文人墨士,怎么都随声附和,不通到这步田地?岂不是奇事?”
  伯藜笑道:“你何必在这个里头和他掂这个斤两?到底上海有得几个通人?通人又那个去管这些闲事?不过任凭那一班附庸风雅的名士去胡闹罢了。倒是你说甚么赴了一局,犯了名教大罪,把这件事说一说,或者倒是我明日报纸上的材料。”
  剑湖道:“这件事说起来话长呢。我是吃过了,恐怕别位肚饿,且上了席再谈罢。”梦莲道:“是极,是极。我来写局票。”
  说罢,提起笔,问了各人,一一都写了发出去。紫旒便起身让坐,薇园问道:“乔子翁、李仲翁今天没来么?”紫旒道:“他两位”说到这里,忽然回头问伯藜道:“我托伯翁代邀贵本家袁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