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一个金豆蔻盒,先后都上天平秤过,取出算盘算了一阵说道:“烟筒二十八两三钱;盒子四两六钱一分七厘。除收过欠找一百三十五元六角。”紫旒取出钞票,点了一百三十六元,柜上收了,开过发票,找出四角洋钱。此时已是入黑时候,紫旒拿了东西,仍旧坐了车子,走到三马路同安里落车,正要进去,不想迎面遇了有声。
  有声道:“方才到公馆里奉候,不想阁下仍未回去。遇见了令亲贾伯翁,说阁下天天在同安里花锦楼家,所以我特来奉访。不料贵相好说,今天阁下不曾到过,并且约了朋友今天叉麻雀,朋友已经到了,还不见阁下到云云。我因为阁下不在,便走了出来,不期恰好相遇。”紫旒道:“如此恰好,就请到里边坐坐。”有声道“不坐了。我不过受了阁下所托,方才子翁回局,我问过他,他说这两天要解一笔机器款,这几天里头不便挪移,所以我专来回复一声,免误了阁下正事。”紫旒道:“费心得很,迟两天看罢;倘我在别处弄不着,再来求老哥费心。此刻没事,何不请到里面坐坐呢。高兴打牌,我们再邀两个人,多开一局。”有声道,“这个我一向不懂,少陪了。”
  说罢,拱手别去。
  徐步绕行,转到了四马路。心中暗想:紫旒急到拿官照出来押钱,何以还有心神叉麻雀?这点镇静的工夫,真是令人佩服。一路上想,一路上东张西望,不提防后面忽然有人高叫一声:“有声。”有声回头看时,却是李仲英。有声立定了,仲英道:“你到那里去了?老总要请客,四面八方的抓人,却只抓不着,连你都不见了。”有声道:“在那里?请谁?”仲英道:“请两个生客,在同安里花小葆家,你快去罢,我还要找紫旒呢。”有声道:“你莫忙,紫旒不消找得,我知道他在那里。先到了小葆那边,我包管你一抓就来。”仲英道:“如此好极了,我们同去罢。”于是二人走西荟芳,穿出了同安里,到了花小葆家。
  只见子迁果在那里,还有两个客。有声招呼一遍,方才知道一个安徽人鲁薇园,一个南京人李闲士,都是要入金矿股分的。有声正待细谈,仲英道:“你且说紫旒在那里?先请了他来再说。”有声道:“紫旒今天是主人,在隔壁花锦楼家,请他只怕未必来;除非你亲身去对他说,请他来陪客,或者可以请得动。”子迁道:“奇怪,紫旒和花锦楼前几天闹断了,发过誓,永远不去的了,何以又去起来?”仲英道:“不要管他,且等我亲自去邀了他来,再问他这个。”说罢自去了。薇园问子迁道:“有翁可是也在山东同来的?”子迁道:“有翁是新近聘请的,一切事情都仰仗得很。”有声道:“岂敢!岂敢!
  兄弟不懂事,一切都仗子翁指教。”薇园道:“有翁一向恭喜是甚么贵业?”有声道:“向来都在长江一带经商的。”薇园道:“这金矿办起来,倒也是一件大商务。兄弟向在汉口,这回是慕名而来,打算多少做点股分。”子迁接口道:“薇翁今天到局里来,说起打算要做五百股,是一位大股东呢!”
  说话时,仲英已偕紫旒走到,彼此相见,通过姓名。仲英道:“紫翁今天十分赏脸,他在花锦楼那边,是碰和的主人,本来走不开,被我说之再三,方才请人代碰。”子迁道:“屈驾得很!但是你前几天就睹神罚咒的说,永不到他家去了,怎么忽然又去碰和?”紫旒道:“这些小孩子们,何必和他认真呢?说说罢了。我听仲英说,鲁、李二公都是罕客,所以特来奉陪。”薇园道:“岂敢!岂敢!久仰得很,今日幸会。”紫旒道:“听仲英说,二位要做金矿股分,这件事很好的。”闲士道:“兄弟无此力量,薇翁是一意要做。因为初到上海,地方不熟,由兄弟引到贵局的罢了。”紫旒道:“兄弟虽不是局中人,然而一向与子翁相好,深知他这个矿办得极得法。前次已经将矿苗寄到日本,请化学师化验过,回信来说成色极高,可以获大利的。子翁已经写信去聘这位化学帅,大约下月就可到了。”闲士道:“所以一个人要讲运气。那一座矿山,放在那里,怎么偏偏被子翁找着呢?”紫旒道:“找着了,也要碰巧和这位抚帅有交情,才肯下这个札子。有了大宪提倡,招起股来,才得顺手。”薇园道:“这么大一个局面,子翁、仲翁两个人就撑持起来,足见得才干不校”子迁道:“这边只办招股,没有甚么事,山东那边人多点。”紫旒道:“这就是子翁实心办事之处。差不多的有了这个局面,那里容不下十来个人?”
  说话之间,席面摆好,发出局票,相将入席。花锦楼就在隔壁,首先到了,在紫旒侧首坐下,把一个崭新的金豆蔻盒子放在面前,跟局丫头拿的银水烟筒,也是崭新的,配上一条珠练条。仲英笑道:“这两件行头,一向不曾见过,想是伊老爷新送的?”花锦楼瞅了一眼道:“你管他。”紫旒道:“那个冤大头才化这些冤钱呢!”花锦楼又瞅了紫旒一眼道:“都像你,我们都要喝风了。你伊老爷就是化冤钱,也冤不到我们身上,只梅春里一处,就够你一冤的了。”子迁笑道:“这是一瓶上好的镇江醋,小心不要打翻。”花锦楼道:“你又何苦代你们小葆背履历呢。”
  紫旒道:“你们且不要说笑话,我们谈正事罢。薇翁既然答应了大股分,我看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