脱去,也没有缝,竟是安心睡下了。毕竟心上有事,不敢落底,朦胧听得些响动,急急坐起。那时月已上弦,房子朝西,屋内有月,看见一只手推那竹台,忙几上绣鞋。正在系裙,公子已推门而入,走近床边。璇姑着急,摸出皮刀,向公子头上直剁过去;公子忙举手一架,刀已格落。暗想:这事又讲不来的了!赶上一步,便扭璇姑。璇姑急将身来一闪,公子扑了一空,璇姑就要夺门而出,却被公子一把扯住。璇姑危急,正欲撞墙,忽见竹台上有一把剪子,一手抢起,向自己喉间用力戳进,登时倒地,满头鲜血。公子吓得魂飞魄散,撒手奔逃,一时慌急,忘了路头,也不记得是人静以后了。只见一个丫鬟隐隐的在前行走,公子紧紧跟跑,相近凤姨房前,忽然不见。
公子在月光之下,四顾无踪,又吃大吓,浑身毛发根根直竖起来,身子不摇自颤,竟抖倒在地,半晌动弹不得。定了一会,正要敲开凤姨房门,与他商议璇姑之事。忽然听得房中似有交媾之声,忙走上几步,伏在门首侧耳细听,却是凤姨娇声浪气,唤肉呼肝,淫兴猖狂,无所不至!公子心头火起,用力一连几脚,将门踢落,大叫:“好淫妇!干得好事!”缘凤姨先因大怜牵头,搭识了聂元,趁着春红死后,公子绝足不至后边,他两个夜夜宣淫,此时正在兴浓,忽听公子喊叫踢门,那道士却是惯家,上床时,把衣裤鞋袜巾帕等物,收放枕边,一听打门,抓了衣裤等物几着鞋儿,就要破窗而出。因公子已是踢落房门,赶进房来,便飞一腿将公子踢倒,夺开了路,跨出房门,耸身上屋,要向东边下去。忽然一想,走转西来,故意乱踹将去,踏碎了许多瓦片,踊身跳下,然后折过东来,轻轻的飞上围墙,自进丹房去了。
这凤姨见事败露,羞耻难当,性命不呆,情急短见,把一条鸾带打成活扣,套在颈上,带头缚在床柱上边,用力一挣,登时缢死。公子连遭惊吓,又被道士一腿踢中鼻梁,倒在地下,竟是昏晕了去。后面大姨、三姨两个房户,与凤姨只隔一层,听得公子踢门喊叫,屋上雪片瓦声,一面大喊:“有贼!”一面起来,领着丫头,点起灯烛,乱奔凤姨房里。进得房门,见公子晕倒在地,满面流血,慌忙扶起,围裹叫唤。不多一会,合家男女,一齐赶至,大奶奶吓得魂出,极声喊叫。公子方才醒转,乱颤着手儿,抢过一枝蜡台,要寻凤姨拷问。只见凤姨已是撒手归空,两只眼睛,一条舌头,宕出在外,吓得蜡台跌落,仍复晕倒。大奶奶等忽见凤姨吊死恶状,公子又复晕倒,一齐发抖,手忙脚乱的掐人中,揭眉心,叫叫喊喊,闹得公子醒来。再去解救凤姨,已是浑身僵冷。
大奶奶吩咐,将公子扶至后房醉翁椅上,一面去烧汤水,煎人参,灌救公子,一面去安放凤姨。直到公子魂魄上身,神气稍定,然后根问原由。公子把众人都叫出去,瞒起璇姑之事,说道:“我正睡在书房,忽听有人走动,悄悄进来察看,只听见这房里有男人行奸,这淫妇嘴里百般呼唤。我一时火发。踢进门来,谁知被奸夫一腿把我踢倒,脱逃而去。只是如今这淫妇的死尸,如何发脱?”大奶奶道:“他是有父亲的,私下埋葬不得;天已将明,须叫人去唤他老子来,说明缘故,或是官休,或是私休,再作道理。”公子因叫了一个心腹家人去了。大奶奶忽然失声道:“不好,快着人赶去!”公子问是何故,大奶奶道:“方才失算,不该叫他报死的;只说急病将危,专等见面,这就没有他虑了!”公子连连点头,又叫一个家人,飞赶去了。大奶奶问道:“你打进房去,可见那奸生是生人熟人?”公子道:“我赶进房去,就被他一脚踢倒,那知他是生人熟人!”大奶奶道:“他们已在行奸,你打进门去,心慌逃遁,自有衣巾鞋袜等物失落房中,只消寻着,便知奸夫形迹了。”公子点头,要出去寻,大奶奶一把扯住道:“你还劳碌得么?”大奶奶走出外房,细细查看,并无遗物,覆身进来说道:“怎一件也没遗落的?”公子道:“你看那房门好不坚牢,我又正自没有力气!”说得那句,便直立起来,一头说:“踢了两三脚,才得踢开,可知收拾过了。”一头已往外去。大奶奶着急,赶着叫道:“啥仔要紧?鼻梁上虽有药掩着,见不得风!”
公子那里听见,如飞跑出,叫人去叫张老实,还没回家;在被窝里把李四嫂叫来,说知璇姑之事,把腰边藏着的银子,拿出一封,令其帮同老实夫妻延医调治;若有不测,急来报知,不可误事。李四嫂道:“并没听见声息,想不妨事!”满口应承去了。
公子连忙进来。大奶奶道:“为啥急事,那样喊你不应,可不吓坏了人?”公子扯着谎道:“我疑心隔壁道士,出去看他动静。”大奶奶道:“你也真个是孩子见识,果是他,不知跑到那里去了!就不跑去,已隔了大半夜,看啥仔动静?我也一猜就是,后来细细想过,若是道士,有个不跑往东边,反走过西边房上,把瓦踏的那样声响?”公子道:“他干了这事,还敢到东边么?”在奶奶道:“这更易明了,你方才过去,见那道士可都在呢?”公子定着眼说道:“还未起来,不知可都在那里?”大奶奶忙叫人去看,说是起来久了,都在那里坐功,一个也不少。大奶奶说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