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,且衮冕,御奉天殿。百官上表称贺,朝拜嵩呼。尊周太后为太皇太后,皇帝为太上皇王,皇后为皇太后。册立张妃为皇后,真妃为皇妃,王长子厚照为皇太子。诏告天下,遣官祭告阙里孔子庙及历代帝王陵寝,岳镇海渎,名山大川。大赦天下。以刘健为东阁大学士,封张定为顺侯,洪文为詹事府詹事,赵旦为兵部左侍郎,刘大夏为兵部右侍郎,戴珊为刑部右侍郎,皇甫毓昆为左副都御史。召王恕为吏部右侍郎,马文升为户部右侍郎,袁静为工部右侍郎,文真为翰林院修撰。赐覃吉蟒玉,以怀恩为司礼监太监。其余各官,俱加一级,照旧供职。惟不改元,仍称成化十一年耳。
素臣闻太子登极,喜而不寐。次日四更上马。至德胜门,俟门启,即入,至午门,随班入朝,进上降表。新天子大喜,忙下御座,谢失于迎候之罪,即欲替素臣解甲。素臣力辞。天子道:“朕于青宫已言之矣,先生肯令朕自食其言乎?奏凯献俘之礼,当择日举行;今且为先生卸甲换袍,以实前言,且符诗谶也!”因令内监取过蟒服冠带,亲手除卸素臣盔甲,脱换已毕,赐坐赐茶。亲降玉音,进素臣为华盖、谨身两殿大学士,兼吏兵二部尚书如故,改辅国公为镇国公,禄视镇国将军,岁千石,赐黄金千两,白金万两。封水氏为镇国太夫人,田氏为镇国夫人,首妾刘氏为贤烈夫人,长子为镇国世子。加荫两子:一子为尚宝司丞,一子为锦衣卫佥事。追赠高曾祖父四代,如其官。命楚王赴延安行受降礼,免可汗、阏氏、台吉、居次入都。
朝罢,百官散班,延素臣入乾清官,细问平虏之事。素臣一一奏闻,兼奏修复三受降城。天子惊喜非常,极口赞颂:“先生之神速,乃至于此,可一洒土木之耻矣!”当即降旨兵工二部,着辽东卫都指挥尹雄督修。素臣复呈上汪鉴密书,天子大悟道:“有谗先生于上皇者,朕屡加察访,未得其人;今乃知为汪永也。此二人皆臧宁党羽故耳!”即降旨:汪永革去太监,发司礼勘问;汪鉴拿交刑部治罪。素臣问浙江之事,天子道:“靳仁已据全浙,复得江南、山东沿海诸州县;赖先生密计,屡奏捷音。现止据绍兴一府未下,不日可平。倭奴猝犯,为岛长况如日、铁丐所破、早晚将入京献俘矣。”说罢,即命怀恩伺侯素臣,自去仁寿宫奏闻平虏之事。
怀恩捧住素臣两腿,只顾磕头。素臣用力扯起道:“老太监尊为司礼,与下官同属王臣,怎如此过礼?”怀恩道:“在凤阳时,那一日不想磕头,却惟恐磕不成;今日磕成了,便是天大的造化,说是过礼吗?怀恩到了凤阳,才知道靳直、景王党羽已遍天下,南倭、北虏、广苗,各处蜂起,山东、江西又激变良民,上皇巡幸登、莱,在贼阉掌握,天子幽废清宁,入逆藩网罗。此时怀恩,日夕以泪洗面,惟思以三尺帛殉国家之难耳!万一之想,便渴望公相,而大厦将倾,恐非一木所能支,久怀此病,亦非一时所能疗!梦想不到公相一出头,即如大风振落,一扫而空,神武至此,真令人吓死,愧死!出太上于虎狼之口,救圣驾于水火之中,存一线之社稷,复万里之山河,即日日磕头,何足伸怀恩感激迫切之鄙怀耶?”
须臾,天子回宫,与素臣同用早膳毕,传旨摆宴谨身殿,宣皇甫毓昆、洪文两臣陪宴。天子咨询时务之急,令素臣口授,怀恩手书,金相、长卿参酌。素臣口授十事道:“此如治病,先攻其毒;毒尽而后可议复原之剂也!”怀恩呈上,天子看时,是止内操、去西厂、汰僧道、斥传奉、罢织造、撤镇守、停采办、禁斋醮、清冤狱、赦债逋十事。天子赞道:“真医国手也!”仍命两臣参酌,两臣俱辞,无可复参,因立付内阁诏行。内侍奏:“筵宴已齐,应用何乐?”天子命仍用前年优童,仍演《满床笏》,席面上亦仍前摆设。正待入席开场,清宁宫内待,奉太皇太后懿旨,请驾过宫。天子慌忙入内,素臣等鹄立而俟。
良久,驾到,辇内排列五个孩童:一个头带八梁冠,貂蝉雉尾,身着赤罗衫,腰系白玉带。两个七梁冠,笼巾,貂蝉,赤罗玉带,不插雉尾。一个五梁冠,金带,玉佩。一个二梁冠,银带、玉佩。辇止,挨次而下。素臣认得头一个是龙儿,便知后四个是麟、凤、鹏、鳌,知水夫人已至,心头突突地跳个不住。暗忖:五儿止三人受职,如何都有冠服?凤、鳌两儿,并似驸马服饰,是何缘故?
只见天子笑容可掬的说道:“先生恭喜,太夫人已入都,现在清宁宫。朕与先生,以师弟为君臣,今又成婚姻矣!”指着凤、鳌两儿道:“此两贤郎,已为朕馆甥矣。”素臣跪辞。天子扶起道:“太皇太后久有此心,朕与两宫亦同此念,已预制驸马冠服以待。今早太夫人至京,太皇太后及各宫俱有所遗,太夫人带了世子入谢。太皇太后便将四位贤郎俱宣入宫,看着相貌精神,与选驸马之法适合,把皇后、皇妃俱喜坏了。皇妃原欲与刘夫人以姊妹联姻,故即选中凤儿;皇后便选中了鳌儿。将凤儿三品之服,移荫鹏儿;凤、鳌两儿,即赐以驸马冠服。太夫人已勉强承太皇太后之命,先生何可辞也?”素臣只得谢恩。
五子俱向素臣一跪,不叩首。向金相、长卿鞠躬,却退即排立于后。天子大喜道:“幼而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