根庭柱上,望不得有一个救星到来。那强盗正位朝南坐下,旁边立着喽口罗斟酒。但见走来三个拿青竹梢的人,孟龙向他们道:“这小贱人从也不从?”三女道:“啊呀,强盗啊强盗,若要从你,万万不能。休要痴想,来朝自有人来,少不得剥你皮来抽你筋。”孟龙道:“你们不怕死的么?”三女道:“呀,呸!狗强盗,休要看轻我们三个人,不是那些贪生怕死的,宁可一刀两段,总不肯从你这狗强盗。”孟龙道:“小贱人,骂得好啊!过来与我打起来,看他怕死不怕死!”喽啰答应一声,拿起青竹梢来,分开三处便打。问一句,打一下。可怜他姐妹三人痛得紧急,手足绑牢又难伸缩,粉嫩的肌肤露与众人看见,上下周身多抽打得皮开肉碎,鲜血淋淋,多是银牙咬紧,纷纷落泪,恶骂那无法无天强盗。两边多少喽口罗等,看到此时也伤心了,皆是暗中揩泪,交头接耳,批评道:“既要与他成其美事,何不好好劝呢?如何这般行凶?就肯从也必不从了。”孟龙独自饮酒,喝打逼从,怎奈姐妹三人坚心如铁,愿死不从。苏小妹说:“待吾说出官人名号来,这强盗就要怕了,倘能放吾们三人下来,名节全而又可免灾。”便说道:“狗强盗,你今不要歪了念头,瞎了眼睛,勿认识吾的丈夫,名字叫金台,贝州好汉,人人知晓,就是铁汉英雄他也不介意。你今宵欺我维扬苏小妹,明朝自有人来,怎肯轻恕了你?任凭你三头六臂也不开!”“伊伊伊,哈哈哈,好一个放刁小贱人!拿出金台的名字来吓吾么?别人怕金台的本领高,吾竟不怕他分毫的。他若不来真真造化,他若来了,性命也是难保。把这金台来杀死,岂非污我的钢刀,只用松香引头,架起干柴,火烧他,再将你们小贱人一一柴中抛去,你们到了那时,方知俺的本领高妙。”要知三美的生死,请看下回分解。
  






第十六回 访英雄里应外合 临虎穴力救红妆


  话说孟龙家里有个买办,名叫马熊,也是贝州人氏。从前贫苦之时,与金台是邻居,幸亏得金台之父时常周济。后首马熊出门谋生,东飘西荡一十二年,到了孟龙家里做个买办。目下,又是两年。彼时,金台只得三岁,近来声名大振,马熊倒也心喜。上夜,马熊听见苏小妹说金台是他的亲夫,就想起前情来。自言道:“从前受他父亲的恩,十四年来未曾补报。古人云:知恩必报为君子,负义忘恩不是人。他的妻子如今身被绑了,吾也当去搭救。”马熊主见已定,便上前去禀孟龙道:“大王既爱美女,须要蜜语甜言劝他们,不可行凶性急。包在小人身上,多则十天,少则八日,管教和顺成亲。”孟龙听说,心中自是喜悦,马熊说话却也中听,说道:“吾把三人交与你,好言好语去劝他们。十天之内若成了亲,赏你黄金白银。”马熊道:“多谢大王。”孟龙道:“过来,把他们放了,穿好衣裙,交与马熊带去。”喽啰们答应一声,立刻就来放了绑,穿好了衣裙,交与马熊。孟龙吃醉,便去安睡。再说那马熊把三女安顿在一间房内坐下,送茶来解渴,顺喉咙就将缘故说明了。姐妹三人心内方安。可惜那粉颈嫩手,浑身肌肤,棒打得血流鲜红,说道:“今遇着恩人搭救,我们时时刻刻记在胸中,日后总有图报,保你儿孙代代荣华。”马熊道:“啊呀呀,言重了。但不知金二官人目下在于何处?”苏小妹道:“现在往山东登州去看斗法。”马熊道:“你们且宽心等几天,待吾日日到江塘上去,买办为由,暗访金二官人便了。若能会见了金二官,待他来做出头椽子。”姐妹闻言,心中大悦。马熊便出去安眠。
  次日天明去买办,放船渡过护庄桥,到了江塘,忙上岸去,一路打听,再走到何其家探问。答道:“尚未回家,足下来此为着何事?”马熊说出细情。何其闻言,喜道:“难得足下如此好意,实为罕有。就是吾也在此等候金台回来,便好说与他知。但是孟家庄在江中,虽有船舟,路道不通,四面多有阻隔,如何进得虎巢中去呢?”马熊听说,摇摇手道:“此事何难?在下穿针引线,这般如此,必能成功。”何其哈哈道:“若得如此,三个女子可保无虞的了。金台是早晚必然归来的,足下天天来一回,等会见之后,一同举动,里应外合。”马熊答应了,忙忙辞别,买些物件,放船归去。此日无话。
  来朝何其正在梳头,却好金台转来。讲至圣姑姑把金台渡江之后,同了何永儿又往别处去了,金台独自回来。到了何其门首,连扣三声。何其连忙开门,连称:“好了,好了!贤弟里面来。”金台道:“来了。哥哥,小弟奉揖。”何其道:“贤弟请了。”金台道:“哥哥连日好么?”何其道:“为兄的是好的,只是有祸在此。”金兄道:“什么祸在此,敢是人来捉吾?”何其道:“非也,非也。你且坐了,待吾来说与你知。”金台便坐下,问何其道:“敢是有人欺侮你么?抑有人来寻是非么?”何其道:“贤弟啊,只为江中有个孟家庄,庄上有个强盗名唤孟龙,前日自此经过,被他见了三个弟妇,不料这厮顿起不良,要想白要。”金台道:“吓,竟,竟,竟要想白要!哥哥便什么样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