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酒坛大的拳头,宕过西,宕过东,偶然宕着在别人身上,有造化的呢,痛得半死,若是倒灶的呢,骨头折断,去见阎公。”金台道:“吓,这样叫做宕拳头?”一个道:“正是。”贝州好汉点点头,一路思量一路走去。想:“盘川全无,吓,有了。吾记得刘小妹的父亲,家住在苏州山塘上云楼里,今朝何不到云楼去呢?见了刘老伯,与他借些银两使用。”主意想定,朝前走去。只见人烟稠密,旁边几个朋友,大家说道:“立定,立定。宕拳头的来哉。”金台就问:“在那里?”一人道:“喏,街中来的长长大大,黑里黑塔的就是呀。”金台一看,只见一个长大汉子,约计身子八尺光景,粗眉,大目,方腮,头上乌缎包巾,身穿元色箭衣,元缎靴。街上行人见了,人人惧怕。独有金台一点也不怕,心中想道:“那匹夫到也气概,但不知拳头如何利害,不免迎上前去试他一试。”便只做不知,走上来,当街不让。刘松看他身子短小,况且瘦怯,吾的拳头如何当得起?倒说起好看话儿来了,叫声:“朋友闪开点,让吾走。”金台道:“吓,朋友,你却差了,这是朝廷的血脉,大家走得的。什么要让起你来?”刘松呵呵道:“你若不让,你要吃苦了。”就把拳头宕将过来,思想要把金台打开。英雄闪过身躯,便一个双龙入海打来。刘松此刻火气直喷,用力招架。旁边闲人观看语四言三,不绝于耳。一个道:“阿哥,看勿出这后生本领倒大的,刘松的拳头宕勿上,倒要跌下来哉。”又一个道:“兄弟,这就叫强人自有强人收。”一个道:“阿哥,这叫做老树自有硬虫钻。喏喏,刘松要跌下来哉。”若说刘松的身子,比金台大得多,本领也各别的。二人打了一回,刘松招架不及,仰面跌倒。街坊上人拍手大笑。金台喜气洋洋,含笑而走。刘松立起,低头走去,从今再不宕拳头的了,只怕撞了金台,又要吃亏。此话书中不表。
  再说金台行走,独自徘徊,想往云楼去见刘老伯,不知刘老伯做人如何。吓,也罢,且去见了他再行说法。便一路问路,来到山塘。到了山塘,又问明了云楼在虎丘山后,便匆匆走去。只见几个乡人走来,金台上前拱手问道:“老大哥,借问一信,此地有个云楼在于何处?”那乡人道:“吓,云楼?那边就是。”金台道:“多承指教。”乡人道:“岂敢,岂敢。”金台走不多路已到。一看,大门紧闭。即忙用手扣了三下,刘老老在内听见。
  讲到这刘老老,生这三女,大的名叫貌多花,次的名叫玉芙蓉,第三个就是刘小妹。貌多花与刘小妹为妓,独有玉芙蓉不肯为妓,在家倚仗父亲,要与他扳对姻亲。这宗人家,多说刘老老名气不好,不肯扳对,故而担搁下来,只得做做女工,雪风花月一些不想,倒甚贤孝。苏州地方有一个人,名叫金忠,方年二十有三,却有几百斤躁力,拜王蒲为师,习学拳法。那两日前,金忠游虎丘,从云楼门外走过,不期见了玉芙容。一看,好比嫦娥下凡,打听明白,乃是刘二妹,年方十七,尚未传红。姊妹在扬州为妓,单留此女在家,便起了不良之心,思量嫖这玉芙容。一连两日,来到云楼,向刘老老说明其事:“你个女儿玉芙蓉,如肯与吾成亲,与你银子三百两。”刘老老回说:“多承大爷见爱,小女理当如命。无如小女的性子固执得很,对亲尚要拣人家,为父的也做不得主。明媒正娶尚且如此,苟合成欢,决难从命。得罪大爷,休要烦恼。”金忠听说,哈哈笑道:“既如此,姑娘与吾做浑家了。”刘老老再四推托,金忠就打嘴巴,说道:“不中抬举的老亡八!两个女儿已做娼妓,那一个那里清白得来?”便三天两次常来走动。刘老老急得了不得,欲想躲避,亦无处可躲。住在此处,又恐生祸。一日,父女二人正在商议,料想金忠必然还要到家中来。若再来,什么处呢?玉芙蓉道:“吓,爷爷,他若不来也罢,若再来,吾就拼这残生,与他做个死相交罢。”刘老老正要回言,忽闻敲门声,便道:“吓,女儿,扣门者谅来又是金忠来了。”二姑娘便进去取了一把快刀抵当,与金忠拼命。
  且说刘老老战惊惊开出门来,仔细一看,原来不是这凶人。还好,还好。金台忙拱手道:“请问老伯尊姓大名?”刘老老道:“老朽姓刘,名乃。足下何来?”金台道:“路过苏州,特来一见。”刘老老道:“不敢,不敢。请教尊姓?”金台道:“姓金。”老刘听见姓金,心里就一跳,气喘吁吁,顿然呆了。用手挪着心头,又问道:“不知府上住在何方?瓜葛全无,因何到此?”金台道:“吓,老伯,容吾进来,说明来意,就知道了。”刘老老道:“吓,如此,草堂请坐。”金台应声:“来了。”那刘乃恐怕金忠又来,故而即忙关门。金台就弯腰深深见礼。刘乃匆忙还礼,分宾坐下。金台将前情说了一番,刘乃即便立起身来,说道:“原来就是贝州金台,多多失敬了。吓,好汉,老身往里边去,就出来的。请坐。”金台道:“老伯请便。”刘乃走到里边,叫声:“女儿,你道扣门的是那个?啊呀呀,为何在此啼哭?”玉芙蓉道:“爷爷吓,女儿是只道又是金忠,方才在门后听得明白,原来是金台好汉。可恨这尤龙泼妇,吾妹妹含冤而死,虽只金台仇已报过,杀尽强人,然而想起同胞姊妹不完全,叫女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