斟。武松也不谦让,连吃了三碗便起身。【飞舞而下。】仆人慌忙收拾了器皿,奔前去了。【更好行酒人,写得尽情尽致。】武松笑道:“却才去肚里发一发!【妙语,所谓开宗明义章第一。】我们去休!”两个便离了这座酒肆,出得店来。此时正是七月间天气,【好笔。】炎暑未消,金风乍起。两个解开衣襟,【又好酒候,写来入妙。】又行不得一里多路,来到一处,不村不郭,却早又望见一个酒旗儿,高挑出在树林里。【另写出一个望子,笔尖疲于变换矣。】来到林木丛中看时,却是一座卖村醪小酒店,施恩立住了脚,问道:“此间是个村醪酒店,也算一望么?”【妙语绝倒。○意带讽谏,妙绝。】【眉批:也算一望句俗本作哥哥吃么。】武松道:“是酒望。须饮三碗。若是无三,不过去便了。”【酒场中忽作此大平等语。】两个入来坐下,仆人排了酒碗果品,武松连吃了三碗,便起身走。仆人急急收了家火什物,赶前去了。【飞舞而下,笔尖不得少定。○叙事入妙,固矣,试问其飞舞之故在何处?】两个出得店门来,又行不到一二里,路上又见个酒店。武松入来,又吃了三碗便走。【小省法。】
  话休絮繁。武松、施恩两个一处走著,但遇酒店便入去吃三碗。约莫也吃过十来处酒肆,【大省法。】施恩看武松时,不十分醉。【此句非武松面上无酒,只是写施恩心头有事。】武松问施恩道:“此去快活林还有多少路?”施恩道:“没多了,只在前面。远远地望见那个林子便是。”武松道:“既是到了,你且在别处等我,我自去寻他。”施恩道:“这话最好。【四字写出怕来。】小弟自有安身去处。望兄长在意,切不可轻敌。”【吃打后人语。】武松道:“这个却不妨,你只要叫仆人送我,前面再有酒店时,我还要吃。”【真是笔墨淋漓,有恨不起刘伶读之之叹。】施恩叫仆人仍旧送武松,施恩自去了。
  武松又行不到三四里路,再吃过十来碗酒。【笔畅墨遂,真无纤毫之憾。】此时已有午牌时分,天色正热,却有些微风。【此五字惟酒后耳热时知之,写酒至此五字,真高山流水之曲矣。】武松酒却涌上来,把布衫摊开;虽然带著五七分酒,却装做十分醉的,前颠后偃,东倒西歪,【快人妙人。○奇绝之人,奇绝之事,奇绝之文。】来到林子前,仆人用手指道:“只前头丁字路口便是蒋门神酒店。”武松道:“既是到了,你自去躲得远著。等我打倒了,你们却来。”武松抢过林子背后,见一个金刚来大汉,披著一领白布衫,撒开一把交椅,拿著蝇拂子,坐在绿槐树下乘凉。【却先一现,笔势奇绝,遂有饿虎当路,奇鬼来瞰之意。】
  武松假醉佯颠,斜著眼看了一看,心中自忖道:“这个大汉一定是蒋门神了。”直抢过去。【此来正打蒋门神也,却反放他过去,笔势奇兀不可言。】又行不到三五十步,早见丁字路口一个大酒店,檐前立著望竿,上面挂著一个酒望子,写著四个大字,道:“河阳风月。”【写过无数望子,最后又写出一个异样望子来。○看他加出四个字。】转过来看时,门前一带绿油栏杆,插著两把销金旗;每把上五个金字,写道:“醉里乾坤大,壶中日月长。”【又写出两把旗,陪上望子,又写出十个字,陪上四个字,总是将酒场异样排设。】一壁厢肉案、砧头、操刀的家生;一壁厢蒸作馒头烧柴的厨灶;去里面一字儿摆著三只大酒缸,半截埋在地里,缸里面各有大半缸酒;【真正快活林,名不虚立。】正中间装列著柜身子;里面坐著一个年纪小的妇人,【孙二娘后偏又生此一妙人,与上文潘氏激映。】正是蒋门神初来孟州新娶的妾,原是西瓦子里唱说诸般宫调的顶老。武松看了,瞅著醉眼,迳奔入酒店里来,便去柜身相对一付座头上坐了;把双手按著桌子上,不转眼看那妇人。【杀嫂后,偏要写出武二无数妙人妙事,一见之于十字坡,再见之于快活林矣。】那妇人瞧见,回转头看了别处。【写妇人酒保,笔笔是寻闹不成,妙妙。】
  武松看那店里时,也有五七个当撑的酒保。武松却敲著桌子,叫道:“卖酒的主人家在那里?”一个当头酒保来看著武松道:“客人,要打多少酒?”武松道:“打两角酒。先把些来尝看。”【奇文。】那酒保去柜上叫那妇人舀两角酒下来,倾放桶里,烫一碗过来,道:“客人,尝酒。”【好酒保,好妇人。】武松拿起来闻一闻,摇著头道:“不好!不好!换将来!”【奇文。○闻一闻绝倒。】酒保见他醉了,将来柜上,道:“娘子,胡乱换些与他。”【好酒保。】【眉批:此段文情妙处不在写武松用许多撩拨,在写酒保妇人许多撩拨只是不动也,譬如张弓正以急张不得为乐矣。】那妇人接来,倾了那酒,又舀些上等酒下来。【好妇人。】酒保将去,又烫一碗过来。【又好酒保。】武松提起来咂一咂,道:“这酒也不好!快换来便饶你!”【奇文。○咂一咂绝倒。】酒保忍气吞声,拿了酒去柜边,道:“娘子,胡乱再换些好的与他,休和他一般见识。这客人醉了,只要寻闹相似,便换些上好的与他罢。”【真好酒保。】那妇人又舀了一等上色的好酒来与酒保。【真好妇人。】酒保把桶儿放在面前,又烫一碗过来。【真好酒保。】
  武松吃了道:“这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