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,见这只鸡在笼里,寻思没甚吃酒,被我悄悄把去溪边杀了,提桶汤去后面,就那里浔得干净,煮得熟了,把来与二位哥哥吃。”杨雄道:“你这厮还是这等贼手贼脚!”石秀笑道:“还未改本行!”三个笑了一回,把这鸡来手撕开了,一面盛饭来。只见那店小二略睡一睡,放心不下,爬将起来,前后去照管;只见厨桌上有些鸡毛和鸡骨头,却去灶上看时,半锅肥汁。小二慌忙去后面笼里看时,不见了鸡,连忙出来问道:“客人,你们好不达道理!如何偷了我店里报晓的鸡吃?”时迁道:“见鬼了!耶!耶!【如闻其声。】我自路上买得这只鸡来吃,何曾见你的鸡!”小二道:“我店里的鸡却那里去了?”时迁道:“敢被野猫拖了,黄猩子吃了,鹞鹰扑去了?我却怎地得知?”【好,如闻其声。】小二道:“我的鸡才在笼里,不是你偷了是谁?”石秀道:“不要争。值几钱,赔了你便罢。”店小二道:“我的是报晓鸡,店内少他不得。你便赔我十两银子也不济,只要还我鸡!”石秀大怒道:“你诈哄谁!老爷不赔你便怎的!”店小二笑道:“客人,你们休要在这里讨野火吃!只我店里不比别处客店:拏你到庄上便做梁山泊贼寇解了去!”【看他要生出事头,无可生处,如此曲折写来。】石秀听了,大骂道:“便是梁山泊好汉,你怎么拏了我去请赏?”杨雄也怒道:“好意还你些钱,不赔你怎地拏我去?”小二叫一声:“有贼!”只见店里赤条条地走出三五个大汉来,迳奔杨雄,石秀来。被石秀手起,一拳一个,都打翻了。小二哥正待要叫,被时迁一拳打肿了脸,做声不得。这几个大汉都从后门走了。杨雄道:“兄弟,这厮们一定去报人来,我们快吃了饭走了罢。”三个当下吃饱了,把包裹分开背了,穿上麻鞋,跨了腰刀,各人去枪架子上拣了一条好朴刀。【好。】石秀道:“左右只是左右,不可放过了他!”便去前寻了把草,灶里点个火,望里面四下烧著。【毕竟写出是石秀。】看那草房被风一煽,刮刮杂杂火起来。那火顷刻间天也似般大。三个拽开脚步,望大路便走。
  三个人行了两个更次,只见前面后面火把不计其数;约有一二百人,发著喊,赶将来。石秀道:“且不要慌,我们且拣小路走。”【石秀只是乖。】杨雄道:“且住!一个来杀一个!两个来杀一双!待天色明朗即走!”【此处却写出杨雄。】【眉批:此处忽然写杨雄。】说犹未了,四下里合拢来。杨雄当先,石秀在后,时迁在中,【独写杨雄。】三个挺著朴刀来战庄客。那伙人初时不知,轮著枪棒赶来,杨雄手起朴刀,早戳翻了五七个,前面的便走,后面的急待要退。石秀赶入去,又戳翻了六七人。四下里庄客见说杀伤了十数人,都是要性命的,思量不是头,都退去了。三个得一步赶一步。正走之间,喊声又起。枯草里舒出两把挠钩来,正把时迁一挠钩搭住,拖入草窝里去了。【苦一时迁拖去,便令下文住手不得,生出三打祝家庄也。】
  石秀急转身来救时迁,背后又舒出两把挠钩来,却得杨雄眼快,便把朴刀一拨拨开,望草里便戳。发声喊,都走了。【不可不救,不可定救,只如此好。】两个见捉了时迁,怕深入重地,亦无心恋战:“不得时迁了,且四下里寻路走罢。”见远远的火把乱明,小路又无丛林树木,照得有路便走,【画出。】一直望东边去了。众庄客四下里赶不著,自救了带伤的人去,将时迁背翦绑了,押送祝家庄来。
  且说杨雄、石秀,走到天明,望见一座村落酒店。石秀道:“哥哥,前头酒肆里买碗酒饭吃了去,就问路程。”两个便望村店里来,倚了朴刀坐下,叫酒保取些酒来,就做些饭吃。酒保一面铺下菜蔬,烫将酒来。方欲待吃,只见外面一个大汉走入来,生得阔脸方腮,眼鲜耳大,貌丑形粗,穿一领茶褐紬衫,戴一顶万字头巾,系一条白绢搭膊,下面穿一双油膀靴,叫道:“大官人教你们挑了担来庄上纳。”店主人连忙应道:“装了担,少刻便送到庄上。”那人分付了,便转身;又说道:“快挑来!”却待出门,正从杨雄,石秀前面过。杨雄却认得他。便叫一声“小郎,你如何在这里,不看我一看?”那人回转头来看了一看,却也认得,便叫道:“恩人如何来到这里?”望著杨雄便拜。
  不是杨雄撞见了这个人,有分教:
  三庄盟誓成虚谬,众虎咆哮起祸殃。
  毕竟杨雄,石秀,遇见的那人是谁,且听下回分解。





第四十六回 扑天雕两修生死书 宋公明一打祝家庄
  
  【前有武松杀奸夫淫妇一篇,此又有石秀杀奸夫淫妇一篇,若是者班乎?
  曰:不同也。夫金莲之淫,乃敢至于杀武大,此其恶贯盈矣,不破胸取心,实不足以蔽厥辜也。若巧云,淫诚有之,未必至于杀杨雄也。坐巧云以他日必杀伤雄之罪,此自石秀之言,而未必遂服巧云之心也。且武松之于金莲也,武大已死,则武松不得不问,此实武松万不得已而出于此。若武大固在,武松不得而杀金莲者,法也。今石秀之于巧云,既去则亦已矣,以姓石之人,而杀姓杨之人之妻,此何法也?总之,武松之杀二人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