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何急也。】李小二应承了,来到牢城里,先请了差拨,同到管营家里请了管营,【叙得是。】都到酒店里。只见那个官人【李小二眼中事。】和管营,差拨,两个讲了礼。管营道:“素不相识,动问官人高姓大名?”那人道:“有书在此,【不答姓名,狐疑之极。】少刻便知。——且取酒来。”李小二连忙开了酒,一面铺下菜蔬果品酒馔。那人叫讨副劝盘来,把了盏,相让坐了。小二独自一个撺梭也似伏侍不暇。【写得小二碍眼可厌,妙笔。○此一句从说机密人眼中写出,不在李小二用心打听中写出,妙笔。】那跟来的人讨了汤桶,自行烫酒。【不便着小二出去,却先叙此一句,妙笔。】约计吃过数十杯,再讨了按酒铺放桌上。只见那人说道:“我自有伴当烫酒,不叫,你休来。我等自要说话。”【有何说话?○同坐了,又言是伴当,狐疑之极。】
  李小二应了,自来门首叫老婆,道:“大姐,【二字称呼得妙,是做过卖时叫惯语。】这两个人来得不尴尬!”【是小二经心吊胆,而不嫌突然者,全亏前文许多亲热也。】老婆道:“怎么的不尴尬?”小二道:“这两个人语言声音是东京人;【声音是东京。】初时又不认得管营;【又不认得管营。】向后我将按酒入去,只听得差拨口里呐出一句‘高太尉’三个字来,这人莫不与林教头身上有些干碍?【只点高太尉三字,详略正好。】——我自在门前理会,你且去阁子背后听说甚么。”【妙。○离离奇奇,造出奇文。】老婆道:“你去营中寻林教头来认他一认。”【妙,说得是。】李小二道:“你不省得。林教头是个性急的人,摸不著便要杀人放火。倘或叫得他来看了,正是前日说的甚么陆虞候,他肯便罢?做出事来须连累了我和你。【妙,说得是。】你只去听一听,再理会。”【妙。】老婆道:“说得是。”便入去听了一个时辰,出来说道:【妙妙。下文说不听得说甚么,此处却偏要写作一个时辰出来说道八字,读之奇妙不可言。】【眉批: 读至出来说道四字,孰不洗耳愿闻,却接出不听得说甚么一句,为之绝倒。】“他那三四个交头接耳说话,正不听得说甚么。【狐疑之极。○去了一个时辰,却不听得,可云不快,然不快者事,快者文也。】只见那一个军官模样的人 ,去伴当怀里取出一帕子物事,递与管营和差拨。【听了一个时辰,却是看见,耳颠目倒,灵心妙笔。】帕子里面的莫不是金钱?只听差拨口里说道:‘都在我身上;好歹要结果他生命!’”【只听得一句。】正说之时,阁子里叫“将汤来。”【上文大姐口中所述,亦已完矣,虽不叫汤,行文者亦要收科,但此处不叫汤,便收得缓散无波搩,故特特不在上文顺拖下去,特特反从下文逆抢上来,此行文之一诀也。○叫汤又妙,只在自烫酒上生出来,不是另起一事。】李小二急去里面换汤时,看见管营手里拿著一封书。【只书帕二件,写得断续超忽,妙哉怪哉。】小二换了汤,添些下饭。又吃了半个时辰,算还了酒钱,管营、差拨,先去了;【去得有节次。】次后,那两个低著头也去了。【偏又加低着头三字,笔中真有鬼耶?何其诡谲灵幻,一至于此!】
  转背不多时,只见林冲走将入店里来,【接得闪闪烁烁,令人惊绝。】说道:“小二哥,连日好买卖?”李小二慌忙道:“恩人请坐;小二却待正要寻恩人,有些要紧说话。”林冲问道:“甚么要紧的事?”李小二请林冲到里面坐下,说道:“却才有个东京来的尴尬人,在我这里请管营,差拨,吃了半日酒。差拨口里呐出‘高太尉’三个字来,小二心下疑惑,又著浑家听了一个时辰。他却交头接耳,说话都不听得。临了,只见差拨口里应道:‘都在我两个身上。好歹要结果了他!’那两个把一包金银递与管营,差拨,又吃一回酒,各自散了。不知甚么样人。小人心疑,只怕在恩人身上有些妨碍。”林冲道:“那人生得甚么模样?”【问得切。】李小二道:“五短身材,白净面皮,没甚髭须,约有三十余岁。那跟的也不长大,紫棠色面皮。”【学出两个。】林冲听了大惊道:“这三十岁的正是陆虞候!【只认一个,又留下一个不猜出,此书用笔奇谲,每每如此。】那泼贱敢来这里害我!休要撞我,只教他骨肉为泥!”店小二道:“只要提防他便了;岂不闻古人云‘吃饭防噎,走路防跌?’”
  林冲大怒,离了李小二家,先去街上买把解腕尖刀,带在身上,【刀在此处带起,看官记着。○遥遥然直于此处暗藏一刀,到后草料场买酒来往文中,只勤叙花枪葫芦,更不以一字及刀也。直至杀陆谦时,忽然掣出刀来,真鬼神于文也。】前街后巷一地里去寻。【寻了半日。】李小二夫妻两个捏著两把汗。【照顾小二。】当晚无事。【神变鬼谲之笔。】
  林冲次日天明起来,洗漱罢,带了刀,又去沧州城里城外,小街夹巷,团团寻了一日,【寻了一日。】牢城营里,都没动静;【写得神变诡谲。】又来对李小二道:“今日又无事。”【写得鬼谲。】小二道:“恩人,只愿如此。只是自放仔细便了。”【看作用笔,何等诡谲。】林冲自回天王堂,过了一夜。街上寻了三五日,【寻了三五日。】不见消耗,【诡谲之极。】林冲也自心下慢了。
  到第六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