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不知那包袱有穿的衣裳没有,待取出来看看,这几日支锅盘炕,忙个不了,弄的我手脚不闲。”
  张小桥听了也不答应,只管吃酒,张大又斟上一杯,来安又说道:“那包袱里还有一包散碎银子,是那日匣子没盛了的,咱取出来籴下些米粮,过了年,咱弟兄们,好出门做生意。把金子卖了,就不愁穷了。”张小桥听了,又不答应。
  这来安闷上心来,也有几分着急。张大又来斟酒,来安一手按住钟子道:“酒不吃了,倒是黑夜里没人看见,把前日那匣子和包袱,取出看看,大家记个明白,哥还收着。我那窄房窄屋,也没处盛他,只这包袱里,有旧衣旧裳,拿出几件来穿罢,恁弟媳妇还没有棉袄哩。”
  张小桥见逼得紧了,装做几分醉,把眼乜斜看着道:“你这话好不在行,这个东西可是一时间拿得出来的,那一黑夜挑到这里,我连走的力气也没了。小户人家,有个人来,那里去藏躲,惹出事来,不是耍的,各人担着个死罪在身上,你还救不得我哩。”指着张大道:“亏了他想个计策,掘那五尺深的窖子,一顿埋了,苍蝇蚊子敢咬你的一个米粒不成。我看你忙忙的,只怕人昧了你的,岂有此理。人也要有良心,终不成,咱两个就不做伙计了。依着我说,明日请个香纸来,咱弟兄两人,先明一明心,村里关王庙,先设了誓,从今后,你我比亲兄弟一样,如有负心的,不得好报。到明日把门关了,只推不在家,咱两个取开窖子,原说过的,我只要三分,别的多你拿去,贤弟心下何如?”说的来安笑了,又吃了几杯酒,也醉了,各人散去。
  这来安到家,老婆接着问他,怎样说了,来安就将明日要取匣子分用把包袱拿过来的话,说了一遍,夫妻都信了,说张小桥是个好人,大家睡去不提。到天明,张小桥先取了一件貂鼠披风,往城里张二官人家新开的当铺去当,只要十两银子。推说是个过路的远客,投在他家,托他来当的。
  原来贲四从西门庆死后,见没人做主。后来陈敬济骂他,来安又偷了他的衣服,月娘惹气,把来安逐出,也就住的无光,又遇见大乱,抢了本钱。月娘不在城住,逃躲去了,他央着应伯爵说,投在新起家的张二官人门下,照旧还开当铺。认得张小桥,接过皮袄来,看了又看,有些眼熟,一时只想不起来,秤了十两银子,给他去了。
  后来细想一会,自语道:“倒像西门大官人家那大娘的这件披风,怎么到他手里。”又想道:“这般时势,兵过抢城,谁家的东西没失了?”也就丢下。
  却说次日,来安早起,要与张小桥取匣子包袱,过去叫门,没有一个人答应,连张大都出去了。问他老婆,说是赶集去了,来安坐等一日,甚是疑闷。至黄昏,又过去问,道还没回家,老婆道:“他这光景,有些藏躲,还不是咱打的兔儿,送上门给他吃,将来这财物,还要费手。”来安半信半疑,只说他不像这样人,你过去和他老婆再要要包袱,试试他的口气。这来安老婆,穿上布裙,一直走过墙西来,问张小桥家,推说讨火,坐在炕沿上,叙起话来,说道:“天冷了,没有绵袄,那包袱里还有几件旧绢衣裳,要早些取出来,浆洗浆洗。
  那张小桥老婆是个泼妇,极是不良的,把脸变了道:“没的浪声浪气、放屁拉臊、精扯谈的话,谁是你家奴才,收着你的包袱,半夜三更敲门打户,恁你家汉子来,闹的老娘一夜没曾合眼,领了俺家儿子和汉子去,不知做的是甚么勾当,还来俺家要包袱,恁的包袱怎么到了俺家来?谁和谁说,人也不信有这样事。”
  气的个来安老婆,把脸蜡黄了道:“嫂子不要这样说,等他张大爷来家,当面招对。他原说今日来取包袱,我才来说话,难道这些东西都昧了不成?也要个良心,也要个天理。”张小桥老婆接过话来道:“要有良心,有天理,就不做这样事了。”说的个来安老婆进不来退不去,又不敢高声争嚷,怕人听见。这来安隔墙听着这边乱吵,知道说不来,疾忙叫过老婆去,故意说道:“慢慢的讲,你这样小器,俺弟兄们分的甚么?”彼此俱各不言语了。
  张小桥父子吃的大醉来家,老婆细细告诉他,说来安老婆来要包袱,着我说了一顿,闭口无言的去了。
  到了次日,来安过来,假装出说:“老婆们见小,因取包袱,险不争起来。”大家笑了,张小桥过意不去,说道:“包袱是我取出一个来,今夜你先取去用着,等明日闲了,大家开窖子,好看东西。贤弟,你休要娃子气,你没处收拾,到不如我藏的严紧。”来安也答应道:“且放着罢,甚么大事。”
  到了一更天,张大把包袱捆着,从墙上丢过去,来安夫妻满心欢喜,又道张小桥还是个好人,我说他不肯负了咱这场好心。打开一看,原来是几件圆领,两三个旧绢小袄,几枝簪子,还不值数十两银子。这样光景,难道就骗了咱这几千两银子去罢?一面说着,一面又想:如今变了脸,他只是一个不认帐,又不敢经官告理,不如还是好哄,哄的到手,各人自己
  做主意便了,且不言语。
  到了次年正月十五日,来安买了一副三牲,请了香纸,要和张小桥拜交赌咒。那张小桥等不的一声,换了一件新青直裰,齐齐整整,进的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