冻,
  胡碧娟道:
  兆喜九重施。
  胡碧娟说完,王湘云道:“我也没有联过,可许我续一句罢?”大家笑道:“湘妹妹真正缄默,方才不说,如今冷锅中爆一个热栗子出来。快些请教罢。”知
  湘云嗤嗤一笑道:
  风急云偏敛,
  吟完正要叫爱卿收韵,忽见侍儿报道:“金公子来了。”
  大家欢喜道:“金挹香来矣。”即命侍儿相请。
  正说间,挹香已立在爱卿背后道:“不要请了,已经在这里了。”爱卿回头看见挹香,便说道:“倒被你吓了一跳。”于是大家相见。你道挹香怎生打扮?见他头戴大红猩猩毡雨笠,身穿轻服貂袭,足登粉底乌靴,身上受了许多雪。
  婉卿、小素见了十分不舍,连忙替他拂去了雪,便道:“你为什么雨盖多不带,身上粘得恁般湿?”挹香道:“都是爱姐不好。”爱卿道:“为何又要怪我?”挹香道:“我方才到你处,侍儿说你到宝琴妹妹家去。我便到宝琴妹妹处,又说什么遇着了众姐妹,一同到这里来饮酒赏雪。我故特地来看你们,所以受了许多雪。你们到底在这里做什么”爱卿笑道:“如此真对你不起了,幸亏你见了雪欢喜的。”一句话说得挹香急了,便走过来道:“爱姐姐,你忒煞欺人,竟当我为狗。”一面说,一面把手来拧。爱卿蹲了身,只管讨饶道:“不敢了,不敢了。”挹香方才放手道:“到底在这里做什么?”婉卿道:“我们在这里对雪联诗,被你来打断了。”

  挹香道,“好好好,对雪联诗,《石头记》上有这个韵事。”
  说着索诗观看。又见众美齐集,小素亦在其中,却无诗句,心中倒有些不乐,便问道:“你们为何不许小素妹妹联句?我知道了,他乃一个村女,是不该与众芳卿联咏的。”说毕,面上有些不悦之状。
  众人知他溺爱小素,吴慧卿道:“他本来不会吟诗的。”挹香道:“素妹妹,你真个不会的么?”
  小素见挹香十分帮他,倒觉有些不好意思,便答道:“真个不会的。”
  挹香道:“如此,我来代你联罢。”便看了上句,联道:
  尘封絮屡吹。
  大家听了挹香代联之句,知道他有些寓意,便说道:“金挹香,你好利害。”挹香道:“有什么利害?你想下了雪,装成了玉宇琼楼,岂不是尘封?况且天地无尘,《事类赋》上有这切雪的古典。‘絮屡吹’三字,谢道韫咏絮诗传之,后人皆称他为咏絮奇才,也是切雪的,怎么倒说我利害?”爱卿道:“你这利口,我们也不来同你辩了。”挹香道:“如今素妹联了诗,与你们诗坛朋友了,以后要另眼相看才是。”
  慧卿道:“香弟弟,你也不要多管,你去问声素妹妹,看我平日可是与他姐妹相看的?”挹香听了,方才欢喜道:“是我不好,错怪莫罪。”即与众美各作一揖。

  大家俱捧腹而笑,便道:“亏你做得出许多花样。”
  挹香道:“如今那位妹妹联了?”雪琴道:“都联了。”挹香道:“如此爱姐姐你说一句,我来收韵。”爱卿便吟云:
  吟哦消永昼,
  挹香道:
  雅韵满香帷。
  挹香收了韵,大家重新饮酒。幼卿谓挹香道:“金挹香,你的性情为何这般古怪?芳才你见没有素妹妹的诗,看你换了一幅体态。人家不做诗,与你何干?”挹香听了道:“好妹妹,不是这样讲法。我金挹香蒙你们众姐妹十分怜爱,但我金某生性欢喜一例看承,无分上下的。”幼卿道:“你这人太觉疑心了。你可知我们与素妹妹,比你待得还好哩?”
  挹香道:“我已陪过你们罪了,你们重翻旧卷,理宜罚以巨觞。”说着斟了一杯酒,递与幼卿。幼卿只得饮了。慧琼道:“挹香哥哥,你自己尚有差处,不责已而求人,也该罚一杯。”说着也斟一杯酒,奉与挹香。挹香道:“我有什么差处,倒要请教。”慧琼道:“这一例看承的话,方才是你说的么?”挹香道:“不差。”慧琼道:“既是你说的,怎独替素妹联诗,不代我们联呢?你想该罚不该罚?”主
  挹香笑道:“该罚,该罚。”便取杯去讨酒吃。慧琼亦笑道:“幼姐姐如何?我替你报了仇了。”说着大家又饮了一回。
  天色已晚,爱卿见挹香有些醉意,恐怕又要耗神,便道:“金挹香,不要吃了。我们要归去了。”挹香见爱卿当心照应,心中更加感激,便道:“不吃了,不吃了。但是今宵如此大雪,不能归去,雪妹妹,你可留我住一宵罢?”雪琴听了,倒觉不好意思,便低了头笑道:“幸亏不吃酒了,若在吃酒,你又要罚酒矣。”挹香道:“这是何故?”雪琴道:“方才说的一例看承之语,难道忘了么?”挹香点头道:“不错,我要去了。”
  于是雪琴唤了轿夫送挹香归去,众美人亦纷纷告别。吾且不表。
  再说挹香归后,有半月有余,不曾出外。时光易过,又是除夕了,家家爆竹,处处桃符。到了晚间,挹香邀了邹、姚、叶三个好友,在家中饮酒守岁。直到谯楼三鼓频催,挹香已有八分醉意,忽然又想出一桩韵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