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。我说此签正合姻缘,神明果验,姐姐可以放心了。他说:‘此签君谓之佳,只好君,人说之。本来我看香弟弟这人虽称忠厚,究欠诚实,而旦耽情花柳,日事遨游。他到我处,虽浪挥了许多缠头,我也与他零用不少,他之情义,也算酬还的了。如今烦君婉语对他说,叫他莫要望我终身相订了。’我听此言,连忙替你辩的说道:‘此签正合香弟姻缘,姐姐解误了。那第一句是说姐姐与香弟的姻缘,乃五百年前预定的。第二句是说岂有无端遂能系红丝之意。第三句明叫姐姐与香弟莫要错过订姻主意。第四句是说你们旧好新婚,岂非重歌却扇,而可谱人新诗佳话耶?’代你如此解说,如此出力,那知他固执不通,坚词回绝。我又说:‘凡事三思为上,姐姐固执如斯,我也不好苦劝。但愿姐姐慧眼,也能得香弟这般人相订,我邹拜林心也平了。’如今对你说了,你也该觉悟,花月闲情,究竟是出岫之云,不可作准的。痴郎,如今把这个痴念绝了罢。用功读书,诗书中岂无美质不必痴心妄想了。”
  挹香听罢,宛如冷水淋头,如木偶般,绝不做声,眼中的泪不住的淌将出来。停了半响,想到“爱姐这人,不至薄情如此。但拜林却说得十分真切,况且妇人家最信神佛,莫非果有其事么?”又想道:“决无此事的,我且试他一试,就可解我疑了。”
  胸有成竹,便叹道:“林哥哥,此事果真么?”拜林道:“那个来哄你?”挹香道:“事若果真,我也不要做人了。”说罢眼中流泪,向梦仙轻轻的附耳说道:“梦仙哥,我如今勘破尘缘,不要做人了。芒鞋竹杖,情愿飘泊四方。家中诸事,你们二人如念旧情,尚祈照拂。林哥哥我也不同他说了。”言毕,将衣一洒,竟飘然而去。
  急得梦仙手足无措,忙对拜林道:“都是你不好,同他嬉戏,他竟信以为真,说什么不要做人,托我们照拂家事,扯也扯不住,竟是去了。倘若果真勘破红尘,遨游学道,一则对不住爱姐,二则有何言语去对他二老?”斯时拜林也吓得目瞪口呆,又不舍好兄弟遽然分别,自悔千不该万不该将他至要紧的心事骗他。如今事已如此,便扯了梦仙,没命的赶来。
  再说挹香心里打谱.意谓果有此事,他必要来相劝。无其事亦要追来说明。且于巷口酒店饮酒相待,倘他们不来,我再回去细问未迟。
  正饮间,只见二人气喘不隹,急急的奔来。看见挹香,如获珍宝一般,便拿住了道:“好弟弟,我是骗骗你,你为什么认起真来?
  挹香道:“林哥哥,你也莫来安慰我了,妇人家本来水性杨花的。”梦仙接口道:“真个不是。”挹香道:“可真个不是?”拜林道:“自然。”挹香拍手大笑道:“我勘破红尘也真个不是。晓得你们骗我,我甚疑惑,故设此计。林哥,我倒未被你哄信,你反堕我术中了。”
  拜林指着挹香道:“狡猾如你,亦为至矣。如今实对你说了罢,明日你须往留香阁,爱姐要与你亲订终身。”挹香道:“这话真乎?”拜林道:“如今不来骗你了。”挹香早喜得手舞足蹈。遂又吃了一巡酒,然后归去。
  明日,挹香至早抽身,往留香阁来。爱卿见而甚喜,便道:“你三个月不来了。闻你日夕用功,已臻妙境,我甚钦慕。”挹香听了,接口道:“我自蒙姐姐说了“一定不移”之语,又加善言劝诱,是以努力芸窗,欲思报命。说起这句‘一定不移’之语,昨日我几乎要去做和尚了。”
  爱卿笑道:“这是什么讲究,我倒不解。”挹香道:“我自从姐姐许了这句‘一定不移’之语,曾与拜林哥说过。昨日林哥与梦仙哥饮酒,我去看他,他说什么姐姐求了一张签,十分不得意,叫他来回复我,‘一定不移’之语要易去,不’宇,换一‘要’字上去。我听了此语,苦得如木偶一般。又想姐姐非如此之人,是以托言为僧而出。他们信以为真,竟频频追赶。我知他们要来追赶,于巷口酒铺中候之。后来追至,方始说明是假。我想姐姐真有此言,我也真个要去做和尚了。”

  爱卿听了暗笑:“他果以‘一定不移,之语,竟做了媒人。今他既肯用功,我趁此时就面许了罢。”便带笑道:“痴郎,天下钟情之辈,惟君首矣。你不知妾之钦慕于君,已有二年之久。但见君终朝游戏,所以不敢订君。君既肯安心书馆,我可直言相告了。我虽蒙君宠爱,未识府上能从君所欲否,这也不可不虑。”
  挹香见有允许之情,便道:“仆恐姐姐不注鄙人,是为可虑。若说家事,但请放心,待我善告二亲,定可应允。”爱卿道:“我辈既堕曲院,恐未免有狭邪之嫌。”挹香道:“姐姐勿忧。昔关盼盼从张尚书,千古传为盛事,亦是舞榭歌台之辈。但求立放屠刀,即成善果。”爱卿点头道:“如此么……”说了半句,便低头不语。

  挹香知爱卿不好出口,也颐不得了,便老着脸儿道:“算数就是了。”说着自己也觉惭恧,便将身子蹲倒,将脸儿垂向爱卿怀内,说道:“是不是?”
  爱卿道:“妾事君子,固所愿也,但望君奋力芸窗,早游泮水,一则姐妹行中亦可箝口;二则妾本欲从于你,犹恐你堂上不依,倘君博得一巾,不惟堂上欢喜,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