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也快到了。”又走了半晌,小姐一发心慌道:“这路定是错走了,快去寻人问声。”秋萼也慌起来,因问着一个老兄道:“借问声我家相公要往鸿渐村去拜一亲戚,离此还有多远?”那老兄见他问路,将他一看道:“小官人,你走错了。这里是往东北的大路,越走越远。你要到鸿渐村去,可折回身,向西南上走二十里,才是哩。”说完老兄去了。二人只急得没法,前行又没处去,回去又恐怕撞着家人。
  两人正立着踌躇,忽斜刺里冲出一群人,拥着三乘轿子来。小姐同秋萼看见,连忙闪在路旁,让众人并轿子过去。不期前面轿子中的那位官人,不住的将他二人观看。小姐见他看得着相,连忙侧身别视。
  不期轿子过去了半晌,忽有一个青衣人走来对小姐说道:“方才我老爷在轿中,看见相公有什话要说,特着小的来请相公去前面船中一会。”小姐听了大惊,只得说道:“我主仆二人是过路之人,无事不便见你老爷。烦你回声吧。”青衣人道:“我老爷是钦命进京的官,大着哩。哪个敢回他。若要回,除非相公自己去回。”说罢,就一手来扯,小姐一发着慌着急。秋萼连忙嚷说道:“你这人好生无礼!我这相公是尚书公子,官也不小。见了你老爷,只怕你老爷还要奉承三分哩。怎么就动手拉扯!”那人见说是大来头,连忙说道:“得罪,得罪。小人只求相公同去一见。相公若不去,老爷就要责罚小人。”说话虽说得和缓,却只是扯着小姐的衣袖不放。秋萼对小姐说道:“公子就去见他老爷,也不妨事。”那人见说肯去,便放了衣袖。小姐得放,便悄悄附着秋萼的耳朵说道:“羞人答答,怎好去见。”秋萼也低低答道:“今事已至此,只须大胆而行。”小姐此时无可奈何,只得勉强说道:“就见你老爷,看他有何话说。”便随着那人走到船上。
  那人忙去禀知,回来说道:“老爷在舱中请相公进去。”小姐出于无奈,只得走进舱来,朝着那做官的深深一躬道:“晚生幸云路,乃礼部春卿幸希庵之子,偶因有怀,徘徊道左。适值旌旄突至,失于回避,本当上请,因未识台荆,故逡巡不敢。何幸反蒙呼唤,不识有何赐教?”
  你道这官是谁,原来就是毛羽。他被谗罢职在家,亦已多年。只因火焚之时亲见人出怨言,遂回心改过,要做好人,以盖前愆。遂托人浼求当事,将他钦取,升了在京御史,便将家事交与老管家看管,只带了奶奶并小姐一齐进京。从家中乘轿来上船。不期在轿中看见这个少年,貌美异常,却走路惊慌,似个逃亡的模样。恐有苦衷,好替他分解,故此着人叫来问他。
  不期说出是幸尚书的公子,便连忙走将下来,施礼逊坐,说道:“学生毛羽,与尊公既同桑梓,又久系通家。但未曾会得贤侄。今蒙圣恩,特授御史,钦招入京,故星驰就道。本该面辞尊公,因闻得同贤侄乡试未回,只得抱歉而行。不意有幸,转于道路间,得亲贤侄。”
  幸小姐初时相见,只打算见一面就走。不期毛羽问出履历,转亲亲切切攀谈起来。无可奈何,只得信口说谎道:“家君因晚侄有事秋闱,欲亲加策励,故久淹省下。即老台叔之钦升荣耀,俱坐于不知。正愧失于趋贺,乃无意中反得仰瞻仙范,真遭际之荣也。”
  毛羽道:“方才偶遇,论理也不该唐突相邀。只因贤侄亭亭玉人,目所未见。故思一接光仪,以为快睹。又因见贤侄趑趄歧路,若有隐忧,一时不忍,故思叩其详,以为消释。一系热肠,一系爱慕,不意相逢,竟是贤侄。玉人有种,以信不诬。不知果有隐忧求之不遂否?幸吐诚告我,以征予之知子。”
  幸小姐原要遮瞒,不料被毛羽一口道着她的心病,遮瞒不得,暗暗惊讶。又不好很,又不好不说,只得权宜答道:“老台叔冰鉴,何窥微察隐如此。晚侄今日进退维谷者,实有一段大不得已之苦衷。上不可告天,下不可诉人,故惟自悲自感。不意老台叔只一眼,早已如见肺肝,真神明也。”
  毛羽听了大喜道:“可谓他人有心,予忖度之矣。贤侄若果有怀,忝在相知,何不见教。纵是纷丝,当为一解。”
  幸小姐此时已说出苦衷,又见毛羽一团美意,谆谆推问,怎好不说,欲要捏一他词,一时又捏不出,只有婚姻在心,只得答说道:“晚侄之苦,虽抱屈于衷,却实非大故,只不过家庭姻娅非宜,慈母不谅耳。”
  毛羽听了道:“原来贤侄丝萝,尚非有定。此易事耳。若果好逑。不妨早归温镜;倘非淑女,直陈不愿,恐斧柯亦难强求。何必惶惶道路,如被逐之臣;恻恻枝头,似惊栖之鸟。所不解也。”
  幸小姐道:“野蔓牵衣,苦辞不去。萱堂信谗执意,又难以口舌争。百思无计,故不得已,欲行遁以待其回心。所苦者,茫茫天地,前无所往,后无所归。以致趑趄行径,为老台叔所窥而垂怜赐问。谨以上告,不识老台叔何以指迷?”
  原来毛羽初见幸小姐,还是道旁闲眼,到后来问起,知他是幸尚书公子,又见他为婚姻不愿而思避地,因暗想道:“他不愿婚者,定是嫌所婚之人不美耳。我若以小燕子之美配他,自无不愿之理。”遂动了一个择婿之心。
  因解说道:“婚姻乃终身大事,既不情愿我也不敢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