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:“姊姊随他去吧,他们造他们的,我们造我们的,何必去管他。”登北氏听了,颇以为然,于是就叫从人在附近选择一块地造起坟来。虽是衣冠之葬,一切仍与真者无异,因为帝舜微时善制陶器,即位之后,各物以陶器为上,就是棺椁亦是用瓦制的。所以这次用的是瓦棺,衣冠之外,并西王母的白玉琯亦殉葬其中。帝妃和二女等就住宿在附近之地,监造坟工。
  说也奇怪,那坟工开始之时,忽然有大群飞鸟从空而来,其状如雀,各各衔了沙土,来帮助作坟。顷刻之间,成为丘垅,众人都看诧异极了。而且还有奇怪的,那些鸟儿能吐五色之气,又能够变其形状,在树木是飞禽,一到地上就化为走兽。它们所衔来的沙,其色青,其形圆,粒粒都像珠子,积成丘垅,因此大家就给此地取一个名字叫珠丘。这种沙珠又轻又细,往往因大风一起,它即随风飘荡,飞散如尘,因此大家又叫它作珠尘。的确是个宝物,服食了可以不死,佩带了可使身轻。可惜当时没有人知道这种妙处,就是那种鸟儿,亦没有人能知道它的名字。
  直待坟工完毕之后,众人星散,过了多时,才有一个人跑到坟上来凭吊。这人姓方,名回,是帝舜微时的老朋友。从前皇、英下嫁,是他做的媒人。帝舜贵了,他与灵甫、洛陶、续牙、伯阳、秦不虚、东不訾等避匿不见,到此刻八九十年,灵甫等六人已逐渐死尽了,只有他是服食云母粉之人,依然尚在。
  听说帝舜升仙,在此地造坟,他就跑来凭吊一回。
  可巧这时,那些蛮苗慕帝舜的德,仰帝舜的升仙,大家都到坟上来朝拜。看见那种鸟儿,都觉得诧异,议论纷纷不一。
  方回就告诉他们道:“这鸟名叫凭霄雀,是一种神鸟。”那些蛮苗看见方回野服黄冠,不知道他是什么人,都似应非应,似信非信的,不甚去理他。方回亦不再言。后来看见风起尘飞,他深知道这是宝物,随即掏了许多,大嚼一饱,并且作了两句七言的赞,叫作:珠上圆洁轻且明,有道服者得长生。
  赞罢之后,徜徉面去。那些人看他如此举动,嚼沙啗尘,疯疯癫癫,以为他是有神经病的人,亦不去理他。哪知方回后来竞成仙人了,可是仍旧游戏人间,不到天上去。直到夏后启的时候,他又出来做宦士。大家知道他是个神仙,有一日,诱他到一间空屋中闭他起来,又用泥四面封塞,没得给他向外走,要想要求他传授仙道。哪知转眼之间,方回已不知去向,那门上之泥中却留有一颗方回的印子,无论如何,弄它不开。所以当时人有两句话,叫作“方回一丸泥,门户不可开。”但是方回从此竟不知去向了。这是后话,不提。
  且说帝妃、帝女等在那监造坟工之时,眼见凭霄雀这等灵异,益信帝舜升仙之事是不假。但是照古人制字的意思看起来,人在山上曰仙,那么虽则上升,或者仍旧在这山上,亦未可知,不过肉眼看不见吧。看到这座大山有九个峰头,峰峰相似,究竟在哪一个峰头呢?姊妹互相猜度,疑心不已。后人因此给此山取名叫九疑山。等到坟工造完,姊妹两个秉着虔诚,向坟前祝告一番,一定要请帝舜下凡相会,或者示以梦兆。祝毕之后,又要求登北氏许她们遍历九个峰头,寻访父亲踪迹,登北氏也答应了。
  哪知历逾九个峰头,并无影响,夜间也无梦兆,二女不觉又悲哀欲绝。登北氏恐怕她们哭坏身体,只好自己止住悲伤,劝她们不要再痴心妄想了,赶快回去吧。二女无法,只得遥向九疑山及帝舜坟墓痛哭一场,就和众人起身。
  一日,到得潇水与湘水相会之处,从人已预备船只,大家舍车登舟。二女上船之后,那思亲之念,仍不能已。
  这时适值九月望后,秋高气爽,一轮明月荡漾中天,与水中的月影相辉映。二女晚餐之后,不能安寝,正在与登北氏闲谈,忽听得空中一片音乐之声。宵明疑心道:“不要是父亲下凡来与我们相会吗?”烛光道:“是呀!我们到船头上去望望吧。”说着,姊妹两个就起身携手,径向船头,登北氏和侍女等亦随后跟来。哪知二女到得船头,不知如何立足不稳,向水中双双跌了下去,只听得“扑通”一声,浪花四溅。登北氏大吃一惊,狂呼救命。那时夜色深了,船中人都已熟睡,听见登北氏狂叫,大家从梦中惊醒转来,问明原故,才纷纷各找器械,前来捞救。
  正在扰壤之际,登北氏忽然看见二女自江中冉冉而出,装束与前大不相同,一齐向登北氏裣衽,说道:“女儿等本来是此水之神,偶然滴堕尘世,现在蒙父亲救度,已经复归原位了。
  父亲现为天上上仙,上理紫微,下镇南岳,凡所经游,必有天乐导从。刚才所听见的音乐,就是父亲的钧天韶乐。父亲在天上甚安乐,女儿等此后或在天上,或在湘水中,亦必甚为安乐,请母亲万万勿念。女儿等不孝,中途睽离,不能侍奉母亲,尚请原谅!此刻父亲在上面等着呢,女儿等不能久留,今去矣!
  ”说罢,再一裣衽,倏忽不见。
  登北氏这时如梦如醉,耳有所闻,目有所见,但是口不能言,手不能动。直到二女上升之后,方才醒悟转来,不禁大哭道:“汝等都去了,叫我一人怎样!何妨就同了我同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