龟兹、姑墨、温宿,诸国皆降。于是以班超为西域都护,徐幹为长史。
  超遂发龟兹诸国兵讨焉耆,到其城下,诱焉耆王广、尉犁王汎等于陈睦故城,斩之,传首京师。于是西域五十余国,悉纳内属,至于海滨四万里外,皆重译贡献。超遣掾甘英使大秦、条支,穷西海,皆前世所不至,莫不备其风土,传其珍怪焉。明年,下诏封超为定远侯。
  超久在绝域,年老思土,上书乞归曰:“臣不敢望到酒泉邵,但愿生入玉门关。谨遣子勇,随安息献物入塞。及臣生在,令勇目见中土。”书上未报,超妹曹大家复上书请,辞意尤为宛至。帝感其言,乃徵超还。永元十四年八月,至洛阳,拜为射声校尉。其九月,病卒,年七十一。朝廷愍惜,使者吊祭,赠赗甚厚。
  初超被徵,以任尚代之。尚与超交代,谓超曰:“君侯在外国三十余年,而小人猥承君后,任重虑浅,宜有以海之。”超曰:“年老失智,任君数当大位,岂班超所能及哉。必不得已,愿进愚言。塞外吏士,本非孝子顺孙,皆以罪过徙补边屯。而蛮夷怀鸟兽之心,难养易败。今君性严急,水清无大鱼,察政不得下和,宜佚荡简易,宽小过,总大纲而已。”超去后,尚私谓所亲曰:“我以班君当有奇策,今听言平平耳。”尚屯数年而西域反乱,以罪被徵,如超所言。后遂罢西域都护,迎还屯兵。
  安帝时,北匈奴复以兵威役属之,与共为边寇。长史索班将兵往屯伊吾,全军覆殁。公卿议弃西域,闭玉门关。邓太后闻军司马班勇有父风,召问之,勇曰:“昔武帝患匈奴强盛,于是开通西域,以夺匈奴府藏,断其右臂。光惧而信之。
  武未遑外事,故匈奴复强,至敦煌河西诸郡,城门昼闭。及孝明命将西征,而匈奴远遁,边境得安。宜复敦煌营兵,置护西域校尉,如永元故事。又宜遣长史将兵屯楼兰,西当焉耆、龟兹径路,南强鄯善于窴心瞻,北捍匈奴东近敦煌。”朝臣与勇反复辩难,乃从勇议。但复营兵,未能出屯。
  其后匈奴果数与车师共入寇抄,河西大被其害。敦煌太守张珰上书陈三策,朝廷下其议,陈忠曰:“今北虏已破车师,势必南攻鄯善,弃而不救,则诸国从矣。若然,则虏财贿益增,胆势益殖,威临南羌,与之交通。如此,河洇四郡危矣。河西既危,不可不救,则百倍之役兴,不訾之费发矣,非良计也。”帝然之,于是以班勇为西域长史,将兵五百人出屯柳中。勇至楼兰开以恩信,鄯善、龟兹、姑墨、温宿皆归附。因发其兵到车师前王庭,击走匈奴,复击后部王军就,大破之,生擒军就及匈奴使者,将至索班殁处,斩之,传首京师。至顺帝时,诸国悉平,大击匈奴,呼衍王遂远徙,自后西域无复虏迹。这俱是后话,冗长不必细表。
  且说和帝自窦宪诛后,躬亲万机,每有灾异,辄延问公卿,极言得失。立邓贵人为皇后。恭肃小心,动有法度。帝在位十六年崩,年二十六。长子平原王有疾,少子隆即位,时诞育百余日,皇太后临朝。后以鬼神难徵,淫祀无福,乃诏有司罢诸词官不合典礼者。又诏赦除建武以来诸犯妖恶,及马、窦家属被禁锢者,皆复之为平人。减省费用,免遣诸园赢老宫人五六百人。殇帝立二年,崩。太后定策,立安帝,犹临朝政。帝讳祜,清河王庆子也。庆自彼废,小心恭孝,畏事慎法,和帝待亲爱之。以母宋贵人葬礼有阙,每切感恨。及窦太后崩,乃求上冢致哀。上许之,诏太官四时给祭具。庆垂涕曰:“生虽不获供养,终得奉祭祀,私愿足矣。”欲求作祠堂,恐有同梁后之嫌,遂不敢言。和帝崩,庆号泣前殿,呕血数升,顺以发病。安帝立,阅数月遂薨。
  和熹皇后,高密侯禹第六子训之女也。训宽中容众,而严于家范。尝奏罢通漕役,岁省费亿万计,全活徒士数干人。数任边塞,训死,乌桓家家力立祠,每有疾病,辄此请祷求福。五子皆谦退,遵祖父禹教训,皆守法度,深戒窦氏,检敕宗族,后兄骘尝推进天下贤士何熙、祋讽、羊浸、李郃、陶敦等列于朝廷,辟杨震、朱宠、陈禅,置之幕府。骘子凤,亦尝荐马融,以为宜在台阁。其忠贤可知。
  安帝少号聪敏,及长,多不德。而太后久不归政,帝乳母王圣,小黄门李闰,常谮太后兄悝等,言欲废帝立平原王。帝每忿惧。及太后崩,令有司奏悝等大逆无道,诸邓皆废为庶人,骘以不与谋,但免特进,遣就国,悉籍没其财产。诸邓归郡县,逼迫皆自杀,骘与子凤并不食死。惟骘弟宏之子广德甫德,以母阎后戚属,得留京师。时大司农朱宠,痛骘无罪遇祸,乃肉祖舆榇,上疏曰:
  伏惟和熹皇后圣善之德,为汉父母,兄弟忠孝,同心忧国,功成身退,历世外戚无以为比。而横为宫人单辞所陷,罪无申证,狱不讯鞠,遂令骘等罹此酷滥,一门七人,并不以命,尸骸流离。逆天感人,率土丧气。”云云。
  帝意颇悟,乃谴让州郡擅自逼迫,令还葬旧茔,遣使者祠以中牢。后顺帝追感太后恩训,愍骘无辜,乃诏复骘宗亲朝见如故事。除骘兄弟子及门从十二人为郎中。擢朱宠为太尉,录尚书事。邓氏自中兴后,累世贵宠,共侯者二十九人,公二人,大将军以下十三人,中二千石十四人,列校二十二人,州牧、郡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