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京逆党尽行诛绝。发兵拒守太行山,绝其进犯之路,如有兵来,与之死战。诏发四方之兵,勤王救驾,或可扫除凶逆,侥倖成功。此上策也。」帝曰:「敌之非易。中策若何?」侃曰:「前日荣请入朝,视皇后 娐。密伏壮士宫中,赚之入内,刺杀之。即大赦,以安其党,其间或可获全。此中策也。」帝问:「下策若何?」侃曰:「任其所为,且图目下之安。此下策也。」帝曰:「卿之中策乃朕上策,众卿以为然否?」济阴王晖业曰:「荣若来,必有严备,恐不可图。」议至日晚,茫无定见。帝命且退。众官出,至太极殿北,忽见红灯拥道,人从纷纷,遣人探视,乃尔朱世隆坐在殿西廊下。众皆大惊,欲避不得。世隆已遣人来请相见,众臣不敢退阻,遂来西廊向世隆施礼。世隆问曰:「殿下众官在宫议何朝政,至此方出?」城阳王曰:「天子闲暇无事,召我等闲谈消遣。又因天柱不受九锡,欲赐以殊礼。言论良久,不觉至晚。」世隆冷笑曰:「帝欲赐天柱九锡,自应先与我语。诸公与帝商议一日,此中自有别情。但祸福自召,莫谓天柱之刀不利也。」说罢,起身便行。众官闻之,皆失色而散。
  你道世隆为何等候在此?盖早上探得诸臣入内与帝私议,必有图害之意,故等待出来先行喝破,以挫诸臣之气。当夜归府,便即写书到晋阳,备说城阳、杨侃等数人终日在宫,密谋图害我家,大王若入朝必须预为之备。
  荣得书大笑道:「世隆胆怯,彼何人斯,而敢图我耶?」其时天穆回并州,荣以书示之。天穆曰:「长乐为帝以来勤於为政,万几皆自主张,欲使大权复归帝室。城阳王等结党树援,为帝腹心,欲不利於大王,不可不信。」荣曰:「城阳王等皆庸奴,何敢作难?倘帝心有变,目今皇后怀孕,若生太子,我至京废黜天子,立外甥为君。若非太子,陈留王亦我女婿也,便扶他为帝。兄意以为何如?」天穆曰:「以大王之雄武,何事不可成功?且俟入朝,相机而动。仆虽不敏,愿效一臂之力。」荣大喜。次日,复以书示北乡公主。
  北乡大惊曰:「王不可不虑。昔日河阴之役,京中百官皆不自保,怀恨实深,安得不生暗算?皇后深居宫中,外事不知。世隆探听得实,故来告也。妾为王计,不若且居晋阳,徐看朝廷动静。外有万仁、仲远、天光雄兵廿万,各据一方,内有世隆、司马子如、朱元龙秉理朝政,为王腹心之佐。王虽居外,遥执朝权,可以高枕无忧,何用入朝,致防不测?」荣曰:「天下事非尔妇人所知,我岂郁郁久居此者?」於是不听北乡之言,召集诸将,安排人马,带了妃眷、世子、王府寮属,亲拥铁骑五千,起身到京。正是先声所至,人鬼皆惊。那知大恶既盈,显报将至。管教:掀天事业俄成梦,盖世威权化作灰。
  且待下回分剖。
第十八卷 明光殿强臣殒命 北中城逆党屯兵
  话说尔朱荣离了晋阳,一路暗想:「朝中文武虽皆畏服,未识其心真假。」
  因遍写书信投递百官:「同我者留,异我者去,莫待大军到京之后致有同异。」
  众官得书,知他入朝必有大变,尽怀疑惧,胆怯者辞官先去。中书舍人温子升献书於帝,帝初冀其不来,及见书知其必至,忧形於色。武卫将军奚毅为人刚直,当建义之初,往来通命,帝待之甚厚,犹以荣所亲信,未敢与之言情。毅一日见帝独坐,奏曰:「臣闻尔朱荣入朝将有变易,陛下知之乎?」
  帝佯曰:「不知。」毅曰:「荣有无君之心,臣虽隶其麾下,不肯助之为逆。若或有变,臣宁为陛下而死,不能事之也。」帝曰:「朕保天柱必无异心,亦不忘卿忠款。」毅退,召城阳诸臣,谓之曰:「天柱将至,何以待之?」
  众臣皆劝因其入而杀之。帝问汉末杀董卓事,温子升具陈本末。帝曰:「王允若即赦凉州人,必不至决裂如此。」沉思良久,谓子升曰:「此事死犹须为,况未必死。吾宁为高贵公而死,不愿为常道公而生。」诸臣见帝意已决,皆言杀荣与天穆,苟赦其党,亦不至乱。
  是时,京师人心惶惧,喧言荣入朝必有篡弑之事,又言帝必杀荣,道路籍籍,荣在途不知也。九月朔,荣至洛阳,停军城外,帝遣众官出迎。次日入朝,见帝於太极殿,赐宴内廷,世子菩提亦入见帝,宴罢出宫,还归相府。
  众官皆来参谒。世隆、司马子如辈进内拜见北乡公主。明日,荣复入朝,帝又赐宴,欲即杀之,以天穆尚未召到,故迟而不发。荣举止轻脱,每入朝见,别无所为,唯戏上下於马。於西林园宴射,常请皇后出观,并召王公妃主共在一堂。每见天子射中,辄自起舞,将相卿士悉皆盘旋,乃至妃主亦不免随之举袂。及酒酣耳热,匡坐唱歌。日暮罢归,与左右连手蹋地,唱回波乐而出。刀槊弓矢不离於手,每有嗔嫌即行击射,左右恒有死忧。路见沙弥重骑一马,荣令以头相触,力穷不能复动,使人执其头以相撞,死而后已。狂暴之性比前更甚。常语帝曰:「人言陛下欲图我。」帝曰:「外人亦言王欲害我,岂可信之?」於是荣不自疑,每入,从者不过数十人,又皆不持兵杖。
  先是长星出中台,扫大角。荣问之,太史令对曰:「除旧布新之象。」荣以为己瑞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