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悦。其麾下将士皆陵侮朝臣,李显和曰:「天柱至,那无九锡,安须王自索也。亦是天子不见机!」郭罗察曰:「今年真可作禅文,何但九锡!」褚光曰:「人言并州城上有紫气,何虑天柱不应之。」世隆自为匿名书,榜於门云:「天子与城阳王等定计,欲害天柱。」取以呈荣,劝其速发。
  荣曰:「何匆匆,帝无能为也。俟天穆至,邀帝出猎嵩山,挟之北迁,大事定矣。」使侍郎朱瑞密从中书省,索求太和年间迁都故事。奚毅知之,密启於帝。
  九月戊子,天穆至洛阳。帝出迎之,荣与天穆从入大内,至西林园赴宴。
  酒至半酣,荣奏曰:「近来朝臣皆不习武,今天下未宁,武备尤重。陛下宜引五百骑,出猎嵩山,简练将士。」帝闻其言不觉失惊,乃曰:「近日精神未健,且缓数日行之。」宴毕,二人辞出。帝谓同谋诸臣曰:「事急矣,迟则恐无及也。」乃谋伏李侃晞等及壮士十余人於明光殿东廊,俟其入杀之。
  王道习曰:「尔朱世隆、司马子如、朱元龙此三人者,皆荣所委任,具知天下虚实,亦不可留。」杨侃曰:「若世隆不存,仲远、天光岂有来理?宜赦之。」徽曰:「荣腰间尝有刀,或能狼戾伤人,临事愿陛下起避之。」安排已定,专候荣入。次日,荣与天穆并入,坐食未讫,即起而去。侃等从东阶上殿,见二人已至中庭,遂不敢发。明日壬辰,帝忌日;癸巳,荣忌日,皆不朝。甲午,荣暂入,即诣陈留王家,饮酒大醉,遂言病发,连日不入。帝谋颇泄,预谋者皆惧。城阳王言於帝曰:「以生太子为辞,彼必入贺,因此毙之。」帝曰:「后孕九月,可言生儿乎?」徽曰:「妇人不及期而产者甚多,彼必不疑。」帝从之,宣言皇子生。诸人先於殿东埋伏,遣徽驰骑至荣第告之。荣方与天穆博,徽进曰:「皇太子生,帝令吾来报知。」荣犹不起。
  徽以手脱荣之帽,盘旋欢舞,兼殿内文武传声趣之,荣遂止博,与天穆并马入朝。帝闻荣到,面色顿异,左右曰:「陛下色变。」帝连索酒饮之。子升在殿作赦文已成,执以出行,至朝门,正遇荣自外至。问:「是何文书?」
  子升颜不改色,曰:「赦。」荣不取视,遂入见帝。帝在东廊下西向坐,荣与天穆在御榻西北南向坐。城阳王入,始一拜,荣忽举首见光禄少卿鲁安、典御李侃晞等抽刀从东户入,觉有异,即起趋御坐。帝先横刀膝下,遂迎而手刃之,荣仆地。天穆欲走,安等持刀乱斲,同时皆死。世子菩提、骑将尔朱阳观及从者三十余人尽斩之。帝视荣手板上有数牒启,皆左右去留人名,非其腹心皆在去数,因曰:「竖子若过今日,不可複制。」於是内外喜噪,百官入贺。帝登阊阖门,下诏大赦,欢庆之声遍於洛阳。遣武卫将军奚毅、前幽州刺史崔渊将兵镇守北中城。是夜,尔朱世隆奉北乡公主,帅荣部曲,焚西阳门出,屯兵河阴。
  先是卫将军贺拔胜与荣党田怡等闻变,奔赴荣第。时宫门未加严备,怡等议即杀入大内,为天柱报仇。胜止之曰:「天子既行大事,必当有备。吾等众少,何可轻动?但得出城,更为他计。」怡乃止。及世隆走,胜遂不从。
  朱瑞虽为荣所委任,而善处朝廷之间,帝亦善遇之,故中路逃还。荣素厚司马子如,荣死,自宫突出至荣第,弃家不顾,随荣妻子出城。世隆即欲北还,子如曰:「兵不厌诈,今天下汹汹,惟强是视。当此之际,不可以弱示人。
  若亟北走,恐将士离心,变生肘腋。不若分兵守河桥,回军向京,出其不意,或可成功。假使不得所欲,走亦未迟,亦足示有余力。使天下畏吾之强,不敢畔散。」世隆从之,收合余众来攻北中城。奚毅知有兵到,忙领人马出城迎敌。那知京兵脆弱,怎敌世隆之兵,兵刃方接,三军败走。毅亲身搏战,见兵众散乱,心已慌怯,被田怡一刀斩於马下。崔渊拍马欲逃,亦被乱军杀死。世隆乘胜遂据北中城,令将军田怡护从府眷,屯兵城内;身率诸将屯兵城外,遥对洛阳,为进击之势。朝廷大惧。前华阳太守段育与世隆有旧,遣慰谕之。世隆怒其言直,斩首以狥。十月癸巳朔,尔朱度律将骑一千,皆衣白衣,旗号如雪,来至郭下索太原王屍。帝升大夏门以望之。外兵遥望城上围绕龙凤旗旌,知是驾至,乃齐呼:「万岁枉杀功臣!」帝遣主书牛法尚谓之曰:「非朕忘恩负义,实为社稷大计。太原王立功不终,阴图篡逆,王法无亲,已正刑书。罪止荣身,余皆不问。卿等若降,官爵如故。」度律对曰:「臣等从太原王入朝,忽致冤酷,今不忍空归,愿得太原王屍,生死无恨。」
  因涕泣,哀不自胜。群皆恸哭,声振城邑。帝亦为之怆然,又遣侍中朱瑞齎铁券赐世隆。世隆曰:「太原王功格天地,赤心为国,东平葛荣,南退梁军,西灭丑奴,北剪韩楼,功不在韩、彭之下。长乐不顾信誓,枉加屠害。今日两行铁字,何可深信?我不杀汝,归语长乐,吾为太原王报仇,终无降理。」
  瑞不敢再言,归白於帝。帝乃出库中金帛,悬赏於城西门外,广募敢死之士,以讨世隆,一日得万人。以车骑将军李叔仁为大都督帅之,与度律战於郊外。
  无如兵未素练,日有杀伤,不能取胜。而度律亦以所将兵少,敛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