登金凤台,使元黄头,与诸囚各乘纸鸱以飞,能飞者免死。独黄头飞至紫陌乃坠,仍付御史狱,饿杀之。初,韶以高氏婿,宠遇异於诸元。美阳公元晖业当於宫门外骂之曰:「尔不及一老妪,负玺与人,何不击碎之!我出此言,知即死,尔亦讵得几时?」帝杀晖业。剃元韶鬓须,加之粉黛以自随,曰:「我以彭城为嫔御。」言其懦弱如女也。韶欲昵帝,故一言起祸,致诸元尽死,身亦幽於地牢,绝食,啖衣袖而死。定襄令元景安欲请改姓高氏,其从兄景皓曰:「大丈夫宁可玉碎,何用瓦全!安有弃其本宗而从人之姓者乎?」
  帝收景皓诛之,而赐景安姓高氏。
  帝嗜酒,体日瘠,李后忧之。帝谓之曰:「我常问太山道士:「为天子几年?』答我三十年。吾思之,得非十年十月十日乎?」又帝初登阼,改年为天保。识者曰:「『天保』二字,剖之为一大人只十,帝其不过十乎?」
  太子取名殷,字正道,帝视之不悦,曰:「殷家弟及,『正』字一止。吾身后儿不得为帝也。」左右请改之,帝曰:「天也,奚改为?」及疾甚,自知不能久,谓李后曰:「人生必有死,何足致惜?但怜正道幼弱,人将夺之耳。」
  又谓常山王曰:「夺则任汝,慎勿杀也。」遗诏传位太子。尚书令杨愔、平秦王归彦、侍中燕子献、侍郎郑颐受命辅政。遂崩。帝居位十年,其崩时,果十月十日甲午也。癸未发丧,群臣无下泪者,唯杨愔涕泗横流,呜咽不已。
  太子即位,大赦。諡帝曰文宣皇帝,庙号显祖。尊娄太后为太皇太后,李后为皇太后。
  先是高阳王湜,滑稽便辟,有宠於显祖。常在左右,执杖以挞诸王,太皇太后深恨之。及显祖殂,湜有罪,太后杖之百余,扶归而卒。方显祖杀上党王涣,以其妃李氏配家奴冯文洛。至是太后赦妃还第,而文洛尚怀恋恋,故意修饰,盛服往见。李妃出坐堂上,旁列左右,引文洛跪於阶下,数之曰:「遵难流离,以致身受大辱,志操寡薄,不能捐躯自尽,有愧先王。蒙恩诏得反藩闱,汝是谁家下奴,犹欲见侮!」喝令左右去其衣冠,杖之一百,流血洒地。太后闻之,髡鞭文洛,配甲坊。
  先是显祖崩,常山王居禁中护丧事。太子即位,以天子谅阴,诏演居东馆,军国之事,皆先咨决。杨愔以二王地位亲逼,恐不利於嗣王,心忌之。
  未几,演出归第,诏策施行,愔独主之,多不关预。或谓演曰:「鸷鸟离巢,必有探卵之患,王不可出居私第。」杨休之诣演,演不见。休之谓王晞曰:「昔周公朝读百篇书,夕见七十士,犹恐不足。王何所嫌疑,乃尔拒绝宾客?」
  晞以告王,王曰:「昔显祖之世,群臣皆不自保。今一人垂拱,吾曹亦保优闲,何用汲汲。」因言朝廷宽仁,真守文良主。晞曰:「新帝春秋尚富,骤揽万几,易为人蔽。殿下以朝夕先后,亲承音旨,若使他姓出纳诏命,大权必有所归。殿下虽欲守藩,其可得乎?借令得遂,冲退自审,家祚得保灵长否?」演默然久之,曰:「何以处我?」晞曰:「周公抱成王,摄政七年,然后复子明辟。唯殿下处之。」演曰:「我何敢自比周公?」晞曰:「殿下今日地望,欲不为周公得乎!」演不应。二月己亥,帝奉显祖之丧至邺,太皇太后、皇太后皆行,众议常山王必当留守根本之地。时执政已生疑忌,乃敕二王俱从至邺。外朝闻之,莫不骇愕。演既行,晞出郊送之。演恐有觇察者,命即还城,执晞手曰:「努力自慎。」因跃马而去。领军可朱浑,尚帝姑东平公主,谓执政曰:「主少国疑,若不去二王,少主无自安之礼。」杨愔、燕子献等皆以为然,乃谋处太皇太后於北宫,使归政皇太后,出二王於外。
  先是愔恶天保以来,爵赏多滥,欲加澄汰。先自表解开府,诸凡叨窃恩荣者,皆从黜免。由是嬖宠失职之徒,尽归心二叔。又高归彦总知禁旅,发晋阳时,杨愔敕留从驾五千兵,阴备非常。至邺数日,归彦方知,大愠。故初与杨燕同心,既而中变,尽以疏忌之迹告二王。侍中宋钦道尝侍东宫,教太子吏事,以旧臣侍侧,奏於帝曰:「二叔威权既重,宜速去之。」帝曰:「可与执政共商其事。」愔等乃议出二王为刺史。以帝慈仁,恐不听,乃通启皇太后,乞主其事。有宫嫔李昌仪者,即高仰密妻,旧名琼仙,文襄尝纳之为夫人。文襄殁,有宠於娄太后,常居宫中。李太后以其同姓,亦相昵爱,遂以杨愔所启示之。昌仪阳以为可,而密启太皇太后。太皇太后大怒,即报知二王,令自为计。演乃谋之贺拔仁、斛律金,二人皆曰:「主上幼弱,今欲出大王於外,愔等之心未可问也。异日权归他姓,国事正不可料。为大王计,不如收而杀之,以除后患。」演曰:「政自彼操,党恶者众,事若不成,反自速祸奈何?」金曰:「此时彼方得志,不以大王为意,乘间猝发,除之匪难。」演然之,会愔等又议不可令二王并出,奏以湛镇晋阳,演彔尚书事,留邺。
  二王乃密结诸勋贵,伏壮士数十人於尚书省后室。拜职日,大会百僚,约曰:「行酒至愔等,我各劝双爵,彼必致辞。我一曰『执酒』,再曰『执酒』,三曰『何不执』,尔等即执之。」及期,愔等将往。郑颐止之曰:「事未可量,不宜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