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惟中庶子徐摛、舍人殷不害侍侧。景傲然登阶,摛谓景曰:「候王当以礼见,何得如此?」景乃拜。太子与言,又不能答。景退,谓其党曰:「吾尝跨鞍对阵,矢刃交下,而意气安缓,了无怖心。今见萧公,使人自慑,岂非天威难犯?吾不可以再见之。」於是悉撒两宫侍卫,纵兵入宫,尽掠乘舆服御宫人以出。使王伟守武德殿,於子悦屯太极殿堂,矫诏大赦,自加大丞相,都督中外诸军事。旋命石城公大款,以帝诏解外援军。
  柳仲礼召众议之,邵陵王曰:「今日之命,委之将军。」仲礼直视不对。裴之高、王僧辨曰:「将军拥众百万,使宫阙沦没,正当悉力决战,以赎前愆,何用踌躇?」仲礼竟无一言。
  诸军见其无战意,乃各引兵还镇。柳仲礼及其弟敬礼、羊鸦仁、赵伯超并开营降。仲礼入城,先拜景而后见帝,帝不与言。退见其父津,津偷哭曰:「汝非我子,何劳相见?」是日景烧内积屍,病笃未绝者,亦聚而焚之。庚子,诏征镇牧守,各複本任,朝臣皆还旧职。初,临贺王正德,与景相约,平城之日,不得全帝与太子。故台城一破,正德即率众挥刀入宫。那知景已使人守定宫门,斥正德曰:「侯王有命,擅入者斩。」正德悚然而退。越一日,景令正德去帝号,迁为侍中、大司马,入朝於帝。正德入见,拜且泣。帝曰:「歎其位矣,何嗟及矣。」正德自后常怀怨恨,未几景杀之。
  且说帝为侯景所制,心甚不平,怒气时形於色。一日,景欲以宋子仙为司空,帝曰:「调和阴阳,安用此物?」景又请以其党为便殿主帅,帝不许。景不能强,心甚惮之。太子人见,泣且谏曰:「宗庙存亡,皆系景手,愿少忍之。」帝曰:「谁令汝来?若社稷有灵,犹当克复;如其不然,何惜一死而事流涕为!」一日,忽见省中,有驱驴马,带弓剑,出入往来者。帝怪之,问左右曰:「往来者是何人?」直阁将周石珍曰:「侯丞相甲士。」帝大怒,叱石珍曰:「是侯景,何谓丞相!」左右皆惧。是后帝有所求,多不遂志,饮食亦为所裁节,忧愤成疾。五月雨辰,帝卧净居殿,口苦,索密不得,再呼荷荷而殂。年八十六,庙号高祖。景闻帝崩,秘不发丧,迁殡於昭阳殿,使王伟、陈庆,迎太子於永福省,如常人朝。太子呜咽流涕,不敢泄声。殿外文武,皆莫之知。辛巳,发高祖丧,升梓宫於太极殿。是日太子即皇帝位,群臣朝贺,改元大宝,是为简文帝。侯景山屯朝堂,分兵守卫。浩敕诏令,皆代为之。帝拱默而已。六月丁亥,立宣城王大器为太子,封皇子大心等七人,皆为王。以郭元建为北道行台,总督江北诸军事,镇新秦。
  却说景爱永安侯确之勇,常置左右,确曲意承合,使景不疑。时邵陵王纶在郢州,潜遣入呼之,确曰:「景轻佻,一夫力耳。我欲手刃之,尚恨未得其便。卿还语家主,匆以吾为念。」一日,景游锺山,确与偕行,见一飞鸟,景命射之,一发乌落。又一鸟飞来,确弯弓持满,欲射景,箭将发而弦忽断。景觉其异,因叱曰:「汝何反?」确曰:「我欲杀反者,而天不助我,命也。」景遂杀之。
  时东吴皆有兵守,景遣於子悦、侯子鉴等东略吴郡,所将兵甚少。新城戍主戴僧遇,有精兵五千人,说太守袁君正曰:「贼今乏食,台中所得,不支一旬。若闭关拒守,立可饿死。愿公勿附於贼。」无如郡人皆恤身家,恐不能胜,而资产被掠,争劝君正迎降。君正於是具牛酒,出郊以迎子悦。子悦执之,而掠夺财物子女,东人大悔恨。沈浚避难东归,与吴兴太守张嵊,合谋拒景。
  时吴兴兵力寡弱,嵊又书生,不闲军旅,或劝嵊效袁君正,以郡迎降。嵊歎曰:「袁氏世济忠贞,不意君正一日隳之,吾岂不知吴郡既殁,吴兴势难久全?但以身许国,有死无二耳。」及子鉴军至,嵊率众与战,败还府,整朝服坐堂上,贼至不动。子鉴执送建康,景嘉其守节,欲活之。嵊曰:「吾参任专城,朝廷倾危,不能匡复,今日速死为幸。」景犹欲存其一子,师曰:「我一门已在鬼彔,不就尔虏求生。」景怒,尽杀之。并杀沈浚。又贼将宋子仙攻钱塘,戴僧遇降之,遂乘胜至会稽。
  时会稽胜兵数万,粮仗山积,东人征候景残虐,咸欲拒之。而刺史南郡王大连,朝夕酣饮,不恤士卒,军事悉委司马留异。异隐与贼通,遂以众降。大连被执,送之建康,犹醉不之知。帝闻之,引帷自蔽,掩袂而泣。於是三吴尽没於景。
  景志益骄,下令彩选吴中淑女,收入府中,有容貌出众者,教之歌舞,以资声色之乐。贼党有言溧阳公主之美者,景即人宫,逼而见之。时溧阳年十四,芳姿弱质,果有沉鱼落雁之容。
  景一见,不胜惊喜,回顾左右曰:「我初以正德之女为美,今观公主之色,正德女不足数矣。」因向溧阳曰:「公主深宫寂寞,此间无可快意,不如随吾回宫,共享荣华,与公主偕老何如?」溧阳羞惭满面,低声应曰:「承大王不弃,妻之顾也。」景大悦,遂购小舆,载之以归。是夕,召集群臣,大排筵宴,以庆新婚。酒阑之后,与公主携手入房,共效于飞之乐。可怜娇花嫩蕊,狼藉於跛奴之手。帝闻之,封景为附马,景益喜。三月三日,景清帝楔宴於乐游苑,畅饮连日,还宫后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