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且在此暂侯,自有人来通报。”二人见说,不敢再问,只得远远立着。
  果然,不多时,只见洞门开处(侧批:文波飘恶生情),飞出一匹墨顶珠来,却是陆松庵。见了云闲与有光,连忙滚鞍下骑,上前迎接道:“不知哥哥与稽道兄到此,有失迎接,甚是得罪,乞稽道兄与哥哥到凤仪殿相见。”二人听说。便转过二门来,来到三层门上,抬头一看,却是直竖着一匾道:叙义门。
  三人又转过叙义门,方才远远望见大殿。殿前都是白石彻成的坦平大道,两旁都是回廊曲槛,果然极其华丽。少顷到了滴水檐前,望见里面一匾额,果是浑金妆就的“凤仪殿”三字。云闲与有光正要举足上阶,里面石珠与侯有方、袁玉銮、桐凌霄,早已迎下殿来,相逊相让的走进殿中。各各相见已毕,分班坐定,各通了姓名。稽有光开口说道:“久闻石姐大名,无缘拜识。今得陆道兄相引,得觐尊颜,足慰平生。”石珠道:“小妹得侯道兄法力,克居于此,今蒙稽道兄不弃,同陆道兄前来,增光多矣。但小妹井蛙之见,无大见识,诸事还仗众位道兄指教主持。倘得成一二分事业,小妹不敢有忘。”陆静道:“石姐乃吴真人高徒,自然法力无边,我等菲才薄技,但当拱听约束而已。”石珠道:“小妹一人之见有限,凡事自当听众道兄裁酌,小妹安敢自专?”众人见石珠如此谦虚,英豪自然心折,以此俱各大喜。
  石珠便叫大开筵宴,与众人贺喜。不多时,只见凤仪殿上,排上宴来,众人一齐入席。左一带是侯有方、稽有光、陆云闲、桐凌霄四人;右一带是石珠、袁玉銮、陆松庵三人。斯时堂上饮酒,堂下作乐,众人俱各开怀畅饮,直吃至三更时分,方才各散。有《清平乐》一首为证:
  时来聚首,相对添茶酒。缘鬓英豪杯在手,转眼俱成故友。
  今朝金殿游翔,他年看取名扬。道法人人精练,中州云扰疆场。
  按下凤仪殿一头。却说平阳府河津县,有个宦者,叫刘员外。住居如宾乡中,躬耕陇亩为业。年近五旬,并无子息。一日,刘员外有事到府中去,隔了一二日回来,打从龙门山经过。天色已晚,就在山脚下一间房子内借宿。那房子内住的人,却是姓韩,绰号地栗鬼,与刘员外平日时常往来的。当下,见刘员外傍晚而来,知是借宿的意思,便欣然接纳,叫妻子贾氏点茶烧水款待,过了一夜。
  至明日,刘员外吃了早饭,正要作别动身,忽听得半山中吆吆喝喝,声震山谷,刘员外忙问地栗鬼道:“这是什么缘故?”地栗鬼道:“有一桩奇事,原来员外不知。”刘员外道:“是什么奇事?”地栗鬼道:“一年前,山顶之上不知何故,忽然滚出一个肉球,约有小斗大,在树底下滚来滚去,圆转不定。有几个人看见了,以为奇事,要去拿他,那知此球见了人来,便寂然不动,竟陷入泥底。看的人一发惊怪,百般的打他,竞不能动损他分毫,只得大家罢了。谁知此球陷入泥底,每到了黄昏清早,便有神光透出,或时有几百十只老鸦,飞鸣盖覆,算将来,已是一年有馀了。想是今日又有甚么异样,故此这些人在那里叫喊。”刘员外道:“不信天下有如此奇事,既有老鸦成群飞来遮护,决非寻常之物。”地栗鬼道:“员外不信,请同去一看,便知端的。”
  刘员外真个依言,便同了地栗鬼出门,一步步走上山来。只见有十馀人,围住在一株大树下,不住的喧哗叫喊。刘员外走到了树下,便分开众人,向前仔细一看,却是一个肉球,其光彩异常,一半还陷在泥里的。刘员外心下也暗暗称奇,便屈了身子,将双手去摸他,只见那球已渐渐顶起来,竟出了泥底,在树下滚个不住。刘员外看见,喜得眉花眼笑,轻轻的去捧将起来,回身便走。那些众人与地栗鬼,见刘员外取了肉球,一伙儿随下山来,竟到韩地栗家中,看刘员外如何处置。
  那刘员外进了韩门,将肉球捧住,对众人道:“天地间奇怪之事甚多,你们不必惊异。比如西汉时,有一个古人,叫做夜郎,在水边拾取一个肉球,回到家中,后来生出一男,渐渐长成起来,读书识字,受了汉朝爵禄,直做到巴蜀郡王,传之书典,至今以为奇事。今此球在山中,已是一年有馀,诸兄们都不能取,他反陷入污泥之中,恰恰老夫到此,就特出泥中,为老夫所取,安知将来不像夜郎之事?今老夫欲将此球回去,以观后时应验。诸兄们不弃,他年同到老夫家下,采个的实何如?”众人见说,俱各称善,一齐散了,不在话下。有诗单说那肉球的妙处:
  圆转山中一肉球,祥光时伴数峰秋。
  非关俗眼埋黄壤,只为时通入老叟。
  元气未分金殿元,奇谋先向王轮收。
  从今一震风雷策,指日烟霞笼玉楼。
  那刘员外见众人既散,便将肉球藏好,别了地栗鬼,一路上欢欢喜喜,回到家来。不期到家中还有十馀里路,一时赶不及,到得梓树林,去家还有五里多路。忽然,阴云四合,狂风大作,刘员外看天的气色,知道有大雨来了,连忙走进路旁边一个古庙中避雨。果然不多时,雷电交加,大雨如注,古庙中墙穿屋漏,满身打得透湿。刘员外无奈,只得脱下一件布衫,将肉球裹好,放在神橱内了,自己却蹲在橱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