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,等那雨住了走路。
  谁知门外风雨越来越大,刘员外正在忧闷,忽然见一道红光,直冲入神橱之内,说时迟,那时快,一要时,一声霹雳过去,神橱内呱呱的忽有哭声起来。刘员外听见,惊骇异常,连忙向神橱内去摸那肉球,只见一个小孩子,端端正正的生在他布衫之上,那肉球已不见了。刘员外明知是这肉球化生,又惊又喜,即忙抱在手中。仔细看了一看,果然生得面方耳大,眉清目秀,比寻常孩子大不相同。及向亮明之处,看他手掌之内,却有“神霄子”三字,生在掌内。刘员外暗暗点首,思量地栗鬼说早夜红光放出,又有几百只老鸦,前来鸣叫盖覆,是不虚的。便将布衫裹好,双手抱住,看那雨住了回去。只见已是浮云卷尽,日色当空,路上也渐渐干了。正是:
  天生神物风云会,地产灵儿日月光。
  刘员外见云收雨止,满心欢喜,便抱了神霄子出门。一路上想道:此儿生得奇异,将来一定不是个凡人,却又撞在我手里,我又不曾有子息,就将他做了亲生儿子,连我日后也必然有些妙处。一头想,一头走,不觉已到了自家门首。恰好其妻封氏出来,见了员外抱着一个孩子进来,便闻道 “好个孩子,员外却从何处得来?”刘员外笑着脸,也不回答,望着里面竟走。封氏也一直跟进里边来。再三盘问,刘员外满面笑容,便将龙门山拾的肉球,及梓树林脱化的事,一五一十,细细的说了一遍。封氏也欢喜无限,说道:“据如此说来,竟是个天生的神儿了。我夫妻何幸,晚年得此神遇?”随又问道:“员外,可曾替他取个名儿么?”刘员外道:“还不曾。”封氏道:“何不就叫他做刘神霄。”员外道:“神霄二宇固妙,但止可做个小名,且我刘氏支派,未有显达,今得天赐此子,必能耀祖光宗,不如叫他做刘弘祖罢。”封氏道:“好个弘祖。”自此,刘员外夫妇爱弘祖不啻如掌上之珠,怀中之宝,一刻不离。从此,秋去春来,不觉长成。到了十六岁,成人加冠,取起一个号来,叫做元海。
  忽一日,刘员外携了他在厅前闲玩,只见一个道人,飘然物外之格,走进门来,见了弘祖说道:“霄儿,你却在此蹲着,我那一处不找寻你来?”弘祖见说,走上前一把将道人抱住,说道:“师父,非但师父要寻我,我那一刻不要寻见师父。”道人道:“我有一件宝贝,你可收藏在此,凡遇有事之时,便可将此宝祭起空中,自有妙处,却不可妄害好人,切须记之。”说罢,便向袖中取出一件物事来,递与弘祖。弘祖接到手中,仔细一看,却是一个小小的银盒儿。便将盒儿盖揭起,里面却放着一只绝小的石鹊儿,且是光润洁白,羽毛俱备,却像活的一般,跃跃有飞动之势。弘祖看了,喜不自胜,依旧将盒盖好,竟自藏在袖中,即想自己小字神霄,莫非此是应兆?那刘员外在傍边见了,也暗欢喜,留那道人待斋,请问姓氏。道人笑而不答,拂袖出门,不知去向。
  刘员外暗暗称奇,同了弘祖回到里边,将此事与封氏说了一遍,就叫弘祖将石鹊,递与封氏看。封氏接到手,看了一看,放在手掌中,攧了两攧,说道:“好个石鹊儿,果然做得精巧活现,只可惜不能飞动。”说声未毕,只听扑的一响,那只石鹊早已盘旋鼓舞,飞起空中,顷刻间变成一只白翎大鹊,竟望大门飞出去了。
  刘员外夫妇及弘祖见了,连忙赶出门来,发狠追逐。那白鹊在屋顶上,打了几个旋窝,忽然冲入云中,寂然不见了。有诗为证:
  神霄又尔遇神鹊,冲入云端事可夸。
  一去几能还赵壁,空馀银盒在刘家。
  毕竟不知此石鹊飞去,还能回来否?要知后事,且听下回分解。

第四回 石季龙杯酒定交情
  话说刘员外与妻封氏,同神霄刘弘祖,见那石鹊劈空飞起,杳不可追,心下闷闷不悦,回进家中,各相埋怨,自不消说。
  那石鹊飞入云中,回翻了有好一会,展开双翅,竟飞到一个所在来。你说这个所在是甚么去处?原来却是晋阳城中,有一个豪客,姓段名琨,号方山,颇通道术。两年前,曾遇异人传与秘诀,能知未来之事,却是无室无家,一向飘零在城中,那些凡夫俗子,那个晓得他是个豪俊?这一日,方山正在城中闲走,忽听得头顶扑剌剌声响,便抬头一看,只见一只白鹊儿,在他头上团团飞舞,方山便立住脚,说道:“好奇怪!好奇怪!从来不曾有一只这样雪白的鹊儿,为何却在我头顶飞旋?”说声未了,那白鹊渐渐低将下来,离他头上只好尺许,方山一发为异,伸手去抓他,那石鹊忽地飞到方山面前,打个照面,望前慢慢飞去。方山不舍,随后紧紧追来。那石鹊紧追紧飞,慢追慢飞,不多时,出了晋阳城,来到柳溪池边。石鹊连连的叫了两声,就飞在一枝大柳树上,随你看他,竟是不动。方山无奈,看着柳根下一块石片,双手去扳他起来,要打这石鹊。不期这一扳,却扳出一件异事来了。正是:
  不因石鹊柳梢住,那得声名日后闻。
  你说这是甚么异事?那方山将石片扳起,忽然一道红光,自下而上,方山吃了一惊,且不去打这石鹊,仔细将石片底下一看,只见一个石匣,约有二尺多长,藏在里面。方山不知是甚么物件,连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