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:酒城应与酒池通,长夜君王在醉中,兵入馆娃犹未醒,越人宜赏武夫功。
  越王灭吴,掳其宝器以及美女。范蠡谏曰:“色倾人国,自古有之。吴王因耽西施之色,大王所以得灭其国,王何不鉴而蹈前车之覆乎?”越王不从。范蠡叹曰:“越王为人,长颈鸟啄,但可同患难,不可共安乐,吾之功成不退,安能保无后患乎?然不除西子,吾越复有覆亡之患!”乃设一计,及大驾至右湖,密令王之宦者,诱西施出帐,以轻舟载于烟波之中,遂溺西子于湖心。次日,乃谓越王曰:“大王外患既除,可与二三良臣,营立家国,臣请从此谢恩以出,再不入越都矣!”
  越王大惊曰:“孤辱承教诲,得消大仇,正当与子共享太平,子何弃寡人之速耶?”蠡曰:“臣闻为人臣者,君忧臣劳,君辱臣死,昔王辱于会稽,待罪于石室,臣所以不死者,为吴未灭故也!今吴已灭,君辱已削,敢偷生于世乎?”王曰:“相国且归,孤即列土以封相国。相国必若迷而不悟,则身亡而妻子为虏矣!”蠡再拜谢恩以归。夜乘轻舟,逃入五湖之中。胡曾先生《咏史诗》云:东上高山望五湖,云涛烟浪接天隅,不知范蠡归舟后,曾有忠臣寄迹无。
  东屏先生《咏史诗》云:鸱夷皮号讳谈军,重宝轻舟破水云,君子谋成身退有,耒闻禽鸟相人君。
  潜渊读史至此,曾有《古风》一篇云:纵横鸱鸟悠悠举,使君发矢贯翎羽。
  鸱鹗已坠纵横志,使君心契五湖水。
  五湖风景五湖秋,乐与同游险不游。
  古来王佐非周召,见机不作功成羞。
  君不见,狡兔死兮走狗烹,飞鸟落处良弓收。
  敌破谋亡皆类此,何必睠睠思故土。
  一苇翩舟一竿竹,清风凛凛高千古。
  自此范蠡乃变姓名,自号“鸱夷子”,遣仆遗书一札与文种,飘然寄迹于烟浪之中,盖后人莫知其终焉。
  次日越王不见范蠡,询之蠡之部下,曰:“昨已入于五湖矣!”又以溺西子之事告之。越王曰:“噫!此寡人之过也。”
  大驾归至浙东,群臣迎接入朝,行贺已毕,大封诸将,宴赏群臣。群臣谢恩出朝,文种得范蠡之书。拆而视之曰:蠡闻功成身退,天之道也。功成不退,身之殃也!今吾与子,膂力庙堂,雄成霸业,理合拂袖而归。且越王为人,长颈乌喙,但可同守患难,不可同享安乐,譬诸狡兔死,走狗烹,飞鸟尽,良弓藏。敌国既破,谋臣即亡,蠡思每每及此,是以弃名利于富贵之场,乐轮竿于江海之上。同僚谊重,敢不尽布,惟子明鉴,乞早图之。
  文种读罢,曰:“范蠡诚高世之士,吾不及也!”即日称病不朝。越王谓群臣曰:“孤初未灭东吴,范蠡、文种尽心献策,东往未还,范蠡弃寡人而去,今文种又称病,二子何其高名节乎?”计倪曰:“文范二公,实有清风高节,乞明公施奖,以劝后人。”越王然之。次日,将亲往文种处问疾,将军皋如与文种有仇,因奏曰:“文种数有叛意,大王不察,今王若入其宅,必召不测之危!”越王叱曰:“昔孤在吴三年,大柄皆在文种掌握,此时不叛,今日焉有是心?”皋如曰:“大王不信,问病之日,种如出迎,则无此意,如不出迎,则其反意明白!”越王默然。即日往问之,皋如忙使家人告文种之家人曰:“主上疑尔文种谋反,今日诈来问病,欲擒文种归朝也!”
  家人忙入报知,文种闻之大怒!令家人埋伏刀斧于门下,先诛无道,然后别立新君。顷刻报:“王驾至!”文种隐而不出,越王至其宅,见文种不出,遂疑反心。计倪曰:“相国抱危疾,焉能出接,大王不可狐疑?”及至中堂,又无一人出纳,及观两廊,似有埋伏之兵。遂与从臣趋出,令发兵灭文种之族。计倪率群臣奏曰:“文种反形末彰,不可轻灭。”越王不从。计倪又曰:“种有大功,未蒙重赏而得罪,恐后忠臣尽去矣!”
  越王默然良久,令斩文种,赦其家族。欲知文种性命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  第八十八回晋智伯求地谋反灌晋阳智信决水

  越王不听倪谏,令武士斩文种之首,自是国中议论纷纷,文武多有辞官告老之表。越王恐生变,问计倪曰:“文种谋孤,孤所以杀之,群臣百姓何故皆有不忍杀种之意?”计倪曰:“大王灭吴,威镇天下者,范蠡、文种之力也!范蠡深虑功不保终,所以逃亡,今乃封爵初下,便听谗而杀功臣,何能安集众心乎?”王曰:“然则若何?”计倪曰:“必须追赠范、文之功,将吴之金宝散于群臣,斩却谗佞,然后入周朝王,则越伯可成矣!”越王大喜,即召还会稽之地三百里封范蠡,又封其子孙世享厚禄。封文种为大相国,以礼改葬之,并斩却皋如。
  散金宝于群臣,出榜安民,百姓大悦。又以吴王平日所侵邻国之田,遣使奉还,又将民户籍田,山川地舆,令使者奉贡于周。
  元王览表大悦,即遣使以吴地赐越,命越为侯伯,得专征伐。
  命鲁、宋、郑、卫纳币而朝之。
  时,晋室衰微,政在四卿,哀公闻周王赐越主盟,意欲图霸,召苟瑶、赵无恤、韩虎、魏驹四卿商议,当时苟瑶威权独盛,将欲并三卿而吞晋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