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其约,今孤初立东宫,恐弟兄后有争斗,明公德高义重,故以此事相托,望明公调护,寡人虽死地下,亦无憾矣!”宋公曰:“国小德薄,不足以膺重寄,然承盟主之命,敢不敬奉!”桓公大悦,命宴宋公,酒至半酣,令太子起舞。自击节而歌曰:嗟彼鹄刍兮,未能离巢。将引其翱翔兮,群喙其毛。敬托秋风兮,俟羽振而扶其腾高。
  宋公亦起而歌曰:卓彼高崩兮,凤刍其将。嗟我微风兮,焉搏其翔。待其羽翮成而冲天兮,必腾千仞而为祥。
  宴罢,各辞归国。
  后人有诗云:管仲宏才有远见,先将国位属襄公,无亏纵有易牙计,争似昭如有翼龙。
  桓公车驾回至近郊,见野人牧马,内有一匹老马,高一丈余,规模宏壮,且其鬣落蹄蹶,骨瘦如柴。公问从者曰:“此马似吾壮年所乘征伐之马,何以至此?”乃呼野人问之,野人战惊不敢诉告,公诘其故,野人曰:“此马乃明公壮年所用之马,号为白雪驹也!”公骇然曰:“何以老瘦如此?”野人曰:“昨岁有司,拣选良马以进,此马老不中用,故弃于野,小人收而养之。”公乃谓管仲曰:“吾南伐山戎,东征荆楚,横行天下,皆乘此马也!少壮既用其力,今老而委弃其身,岂仁人之心哉!”令左右取百金赏野人,赎其马归,令其有司善喂养之。后人有诗云:老马频嘶绿草茵,瘦身不复壮年形,桓公一见将金赎,高出当年霸者心。
  又一首单道此马之诗云:一匹神驹少壮时,身高力远甚希奇,毛披白雪明如练,蹄捷秋霜快似飞。
  大吼一声雷震地,长驱千里电摇旗,横行四海无敌手,成就齐桓霸业基。
  桓公归国,时东宫既定,四方略息。管仲既承襄王之赐,乃置三归反坫,以树塞门,饰篮簋,朱弓弦,出入仪制但降诸侯一等,宅后花坞筑插云台,终日游玩于其上。毕竟管仲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  第三十六回冯长公验仲生死晋献公宠妾逐子

  忽一夜,管仲心神恍惚,坐卧不安,乃散步游于台上。时当三更,仲观天清月朗,星宿森杂,忽见虚危之间,文星暗没,似有陨坠之象,仲俯首叹曰:“吾当尽矣!怎奈受齐侯厚恩,未能补报,吾殁之后,只恐国家伯权解矣!”遂对月而吟曰:咨嗟感慨,面对星海,月有常辉,人无久在,我欲乘空,邦家为爱,嘱此清光,徐行我待。
  次日入朝,告桓公曰:“臣观虚危之间,文星晦灭,臣命当尽!”桓公大惊,曰:“仲父何出不利之言!”仲曰:“臣少年时,行过西周骊山下,遇一仙者,自号冯长先生,相臣之貌,许臣寿止五旬,位居宰辅。今蒙圣恩,备位宰相,年过五十,故臣上察天星,追思冯长之言,知是命之当尽也。”公曰:“仲父不必忧虑,巫言何足信哉?”管仲谢恩出朝,是夕遂有疾不起。次日,桓公闻管仲有疾,忧闷不已。高奚奏曰:“仲父昨言,遇仙子于骊山,谈其生死富贵,今果遇疾,主公何不差使,往西周扣其应验。”
  桓公遂差大司田宁越,往骊山来访冯长,其乡人云:“山迤西,有一老叟,上通天文,下达地理,识阴阳吉凶之道,鬼神出没之机。自言周宣王时人,莫非此老?若询冯仙则无矣!”
  越知是此人,遂托乡人引至,深谷幽处有一所草庐,竹篱茅舍,甚是幽雅。乡人指曰:“此即老翁处也。”越入,见一老叟,形状古怪,鹤发童颜,端坐操琴,越不敢擅入,忽左边一引香童子,告老叟曰:“师父言今日有齐使至,莫非门外之客耶?”
  老翁点头,越自思:“此老未卜先知,真当世之仙也!”遂入下拜,老叟忙扶曰:“吾乃村落老叟,何敢辱大夫下拜。”越曰:“吾奉齐侯之命,特来求先生相管仲吉凶,以便回报。”
  老叟曰:“管上卿之生死富贵,三十年前已与之亲谈矣,今日何必再问?”遂隐而不答。越再三哀告:“先生如不赐一言,吾不敢返命。”老叟取纸笔,写十六字付越曰:“龙逢水位,鼠从火兴,一虎归窟,蛟蚓埋井。”
  越受之,不解其意,拜辞归国,将此十六字呈与桓公。桓公不解其意,问于群下,中军咨谋宁戚进曰:“此明仲父当尽之谣也。”公曰:“何以知之?”戚曰:“龙者人君之象,水者纳音之号,当今周王七年,岁在丙子,丙子纳音属水,故曰龙值水位也。鼠者子之生肖,火者丙子所属,今年丙子太岁,故曰鼠位火兴。一虎归窟,蛟蚓埋井者,人臣去世之义。此臣所以知仲父今岁必终也。”桓公闻戚之言,遂往仲宅问病。时仲甚危,不能起伏,公就其卧榻问曰:“仲父病体若何?”管仲曰:“臣将与世相绝,但上负主公之恩,下负叔牙之德。”
  桓公曰:“仲父与叔牙何德?”仲曰:“臣少与叔牙同卖,分金常多与臣,不以为贪,知臣家贫也。臣常谋事穷困,不以臣为愚昧,知臣有不利也。臣常一战三北,不以臣为怯弱,知臣将留命而奉老母也。臣常三仕三见逐,叔牙不以臣为不肖,知时有不遇也。生臣者父母,知臣者惟鲍子一人而已。”公曰:“诚哉是言!非叔牙荐仲父,寡人焉能强大其国!然仲父倘有不虞,群臣谁可代相者?”仲曰:“知臣莫如君,臣不能尽识,然臣尝观群臣之行,易牙则杀子要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