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拍儿子的马屁了。”
  二刁道:“天(先)君,你把倪鸡(儿子)赞得这般好,只怕三文钱的白糖,一赞便完。”华老怒道:“谁叫你们这般称呼的?一个唤‘先严,’一个唤‘先君,’分明把为父的咒诅。
  可谓荒谬绝伦!”二刁道:“这其(是)天打吩咐的,天打说。你们会做好文章了,以后提起父亲不能再说老生活了,要说天(先)严,或者天(先)君。”王本立忙说道:“二贤契误听了,愚吩咐你们改称家严、家君,没有吩咐你们职称先严、先君。须知称到先严、先君是在椿萌雕零以后。
  现在尊大人福体康宁,精神充足,你们做小辈的向人提起父亲,便该以家严,家君相称。”大踱道:“家家字,称称呼活人,先先字,称称呼死人。在在这分上辨别。”王本立点头道:“那么便不错了,大贤契的悟性确乎胜于昔日了。”二刁道;“不对不对,其(如)果活的称‘家’喜(死)的称‘天’(先),为什么我们叫你天打呢?你又不曾死,这个天忌(先字)其(是)不其称呼喜(死)人?”大踱道:“照照啊,你你是活人,为为什么,不不称你,家家生,却却称你,先先生?”华老听着这两位公郎说些不尴不尬半明半昧的话,益发知道这两篇文字决非自出心裁。便喝止着他们,不许胡言乱语。继续吩咐道:“你们的文字虽好,但是目见是实,耳闻是虚,今日里面的文章,仍照着原题另做一篇文字,却不许与原文稍有雷同。你们做得好,除却开怀欢饮以外,还有花红奖赏;做得不好,便见得你们存心欺诈,抄了陈文。哄骗先生,还当了得?一顿家法板决不饶恕!”说到这里,双眼一睁,两个踱头慌得手足无措。大踱道:“皇皇帝,不不差饿兵,儿儿子,空空着肚皮,不不会做文章。”二刁道:“我们的许多心思,都做在这两篇文章里面了。再做一篇不打紧,只其(是)没有许多好意思。”
  华老道:“不能全篇,便做半篇也不妨。为父的不过看看你们的笔路,和方才的两篇文字是否派数相同罢了。也不要你们做得和两篇工力悉敌,只求大段不错,其他稍有减色是不妨的。”呆公子怎敢答应?倘要另做一篇同样题目的文章,休说半篇做不成,便是叫他做一个破承题,也是搏沙不能成饭。大踱道:“爹你你要叫儿子作文,可可惜,这这枝五色笔,不不在这里。恰恰才在书房里,打打盹,梦梦见,这这位郭先生,把把五色笔讨还。现现在,要要做文章,千千难,万万难。”二刁道:“爹爹有所不基(知),倪鸡(儿子)在希房里,也其(是)得其一梦,梦见一阵恶心,把所吞的金龟吐了出来。现在要做文章,也其千难万难了。”华老怒道:“休得胡说,快去做来!”大踱道:“明明天,交交卷,可可好?且且待今夜梦里,郭郭先生,再再把彩笔送来。那那时,一一挥而就,岂岂不是好?”二刁道:“要看好文章,今天没有。明天一定有的,待到今夜梦中,再把金龟吞入肚里,过了一宵,明天又可以文思泉涌了。”华老见这一对踱头百般推诿,使唤华安、华庆扯着公子到那边去作文。若再迟延,取家法板伺候。王本立见这情形,好生没趣,便道:“二位贤契,休得违抗严命,快去作文。尊大人说的,稍有减色是不妨的。你们放胆便是了。”可怜的华文、华武,一个坐在西楹,提起着这枝笔,休想可以做出只字,没奈何只好向华安乞怜。大踱道:“大大叔,磨磨墨。”唐寅道;“小人来了。”忙走到东楹,替华文磨墨。大踱道:“大大叔,快快替我做这半篇……”话尚没有说先,二刁又喊道;“半仙磨墨。”唐寅道;“小人来了。”又走到西楹替华武磨墨。二刁道:“半仙,救人一命,胜造七级……”大踱道:“大大叔,快快来磨墨。”唐寅道:“小人来了。”大踱道:“大大叔,趁趁着,老老生活……”二刁道:“半仙快来磨墨?”唐寅道:“小人来了!”二刁道:“半仙救我一救,没弃(齿)不忘。”华老见这情形,大启疑窦,唤过华安,叫他在旁斟酒,却教华庆替公子磨墨。那便要了呆公子的命也。一个念着“妻妻子好合”,一个念着“色希记矣”
  题目不换,换的是文章。华文只记得有一句“妻皮许共钻”;华武只记得有一句“昂首入阴山”。这是唐寅和他开玩笑,算不得文章。但是紧急的当儿,拉在篮里,便是菜。便把来写入卷格里面。华老又是接二连三的催促,大踱、二刁没奈何只好信笔怕涂了。大踱的佳作怎生模样?但见他写道:
  妻子好合
  妻可公用,皮可共钻也。夫妻之好在乎皮爷(系
  耶字之误下同),皮之好在乎钻爷,妻子不可以—人钻,
  合而用之可也。故曰妻子好合也。今天有妻必有皮,
  有皮必有钻,左右皆曰钻,未可也。诸大夫皆曰钻,
  未可也。国人皆曰钻,然后插之,见可钻焉。然后钻
  之。故曰妻皮许共钻之。
  二刁的佳作怎生模样?但见他写道:
  色斯举矣
  见乎色而举乎物,昂首可入阴山者也。夫不见乎
  色,不举乎物。既见乎色,即举乎物。举之哉,举之
  哉,昂昂若千里之狗哉(按狗字系驹字之误)!且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