么?”太夫人道:“假如亲事不成,先生不做冰人,也要屈你做那缄口的金人,所有酬报依旧送你千金。”枝山笑道:“若得如此,再好也没有。做了媒有白银千两,不做媒也有白银千两。管他亲事成不成,只说一千两雪花银。”正在志得意满的当儿,忽的外面云板敲动,丫环传来消息,拙主人从京中遣发老总管王升送信来了。太夫人吩咐:“着他进见,老身有话向他询问。”无多时刻,王升来入内堂,太夫人先向枝山说道:“这书信来的凑巧,亲事成不成,看了家书便知分晓。现在拙夫那边已遣发家人赉着家信来了。”文宾听了,这颗心在腔子里窜上落下。正是:
  千里鸿来通竹报,百年凤卜赋桃夭。
  欲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第六十一回石破天惊情场多阻山穷水尽奇境特开  老总管王升奉着主人王朝锦尚书之命,兼程南下赍送家书。到杭州兵部府,敲动云板,要求面见主母。这时候的交通,不比现在便利。一无邮政,二无电报,亏得王朝锦身居显职,手掌大权,所以他的书信总是附着五百里加紧的文书,不分昼夜驿传到杭,比着旁的人家当然有许多便利,还怕书信中不能畅所欲言!便派着老仆往来南北。
  这老仆王升是王朝锦第一信托的家奴,准许他在京师杭州两处来来往往,双方的消息当然不会隔膜。王升在杭州住了几个月,便由太夫人遣发他北上,王兵部便可知道家中的一切情形;又在京住了几个月,又由王兵部遣发他南下,太夫人也可知道朝中的许多消息。这一次王升北上,还在去岁中秋左右,直到今年元宵节后才回杭州,太夫人听说老仆回来,异常起劲。一者可知道丈夫的近况,二者可知道丈夫对于周郎的亲事究竟应允不应允。忙唤海棠:“去传王升进来见我。”又吩咐儿子:“且引着祝先生、大姑娘到爱竹居小坐,待我问过了王升再来相请。”枝山、文宾便即离座,退往爱竹居中。枝山教天豹不用相陪,且去接见南下的贵管家。天豹道:“两位宽坐,少停再来奉邀。”天豹去后,枝山悄向文宾说道:“亲事成不成,全听王升所传的音信,这事和我没相干。你们亲事成就我赚得千金;你们亲事不成就,我也赚得千金。”文宾摇手道:“老祝切莫做声,我这一颗心只在腔子里蹿上落下。
你听王升已进来了,待我站在门旁窃听一下。”
  于是文宾蹑手蹑脚走到门帘旁边,侧着耳朵细听寿康堂上的谈话。好在距离不远,句句可以入耳。
  他虽没有瞧见王升的面,但是听他的说话,语语诚恳,不问而知他是一名王家的忠仆了。
太夫人先问他:“主人在京可好?姨太太们可好?”他把主人的起居饮食一一报告,又把姨太太们怎样侍奉主人处处周到,约略的说了几句,太夫人道:“那么还好,你主人近来心境如何?”王升道:“心境不大好,一者时局恐有变动,都中谣言纷纷;二者时时记挂小主人,不知在家里可是安分读书?”天豹忙接口道:“这半年内,你小主人只是闭门不出,安分读书。”文宾忙掩着嘴,几乎笑将出来。又听得太夫人问道:“你是什么时候动身的?我在去年冬间曾有一封很长的书信寄往京师,不知你主人接到了没有?你南下时,主人有话吩咐你没有?你带来时家书却在那里?”文宾暗想:“太夫人联珠也似发这许多问题,看那老家人怎样对答?”又听得王升不慌不忙的禀道:“启禀老太太知晓,老奴动身时本在去年十二月初三,预定年内可以赶到杭州;无奈在山东道上遇了风雪,在客店中停顿了几天,以致误了路程,直到今天才能返杭。老太太寄京的家书老大人一一都已接到。去冬寄京的一封长信是不是为着小姐的亲事,劝导老大人把小姐许嫁与清和坊周二公子?”只这几句话,尤其使窃听消息的周文宾拉长了耳朵。要听一个碧波清,偏在那时枝山忽的咳呛起来,有好几句话被他咳呛的声音所乱,慌的文宾向他摇手不迭。
  待到咳呛平复,文宾又听得王升禀报道:“老大人接到了家书,很现着一番踌躇,曾向老奴说过,周二公子的才学老大人也是很赏识的;又和周老大人同朝做官,虽然同姓家况不及王姓,但是老大人并不轻贫重富,择婿择人才。并不择着金钱。”文宾连连点着头,又听他禀报道:“老大人上次不曾应允亲事,不为家产,为着周老大人过于方正,得罪了天潢贵族。”文宾很注意的听下去,却听得王升声音陡轻,这是君主时代的积威所致,一经谈到朝廷大事,便不敢高声议论,只怕担了讪谤朝政的罪名。文宾听不清楚,隐隐的只听得:“王兵部为着周礼部和宁王不睦,恐怕宁王设计陷害礼部,所以不敢把女儿许配与礼部的公子。
亲事停顿,便是这个缘故。”文宾只是连连摇着头,又听得太夫人道:“这是过去的事,不须说了。你且告诉我,你主人得我的书信以后作何主张?带来的家书在那里?快交付与我观看。”王升道:“回老太太话,老大人把家信交付老奴时曾经传谕老奴,见了老太太,先把老大人的意思告禀了老太太,再行呈上家书,请老太太过目。”太夫人道:“先把你主人的意思讲讲也好,你主人作何主张?”王升道:“老大人说他接到了家书,觉得老太太的说话句句真言。周二公子这般的人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