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已叙过的有文徵明、周文宾两家喜事,此番唐寅和秋香结婚,编书的不妨从略。
  只说在鼓乐声中参天拜地。一一都已完毕,待到送入洞房,这两个呆公子知道闹新房的时候已至,野心勃勃借此要向秋香报仇。大踱道:“阿阿二,快快走啊。”二刁道:“到了新房中,不要忘记了,我捧了秋香的面孔,和他亲几(嘴)”大踱道:“我我捧了香的脚,脱脱他的鞋子,还还有袜袜套,脚脚带可可要一起剥去?”二刁道:“最好一起剥去。宛比剥粽几(子),剥剩一只白喜(水)粽。”大踱道:“白白水粽,是是有糖的,香香的脚,是是有矾的。”二刁道:“今夜便宜了半仙,新被新褥,又有新娘鸡(子)同睡,我可以套了唐诗的句几(子)送他两句诗。叫做:
  小楼一夜听春雨,深巷明朝卖直身。”
  大踱道:“这这时,怎怎么讲?”二刁道:“半仙和秋香兴云作雨,这不其(是)小楼一夜听春雨吗?到了明朝,他不做书僮了,这件直身可以卖去了。不其(是)叫做深巷明朝卖直身吗?”大踱道:“我也来套套唐诗。”于是期期艾艾的念道:
  春眠不觉晓,秋香实在好。
  夜来云雨声,矾落知多少?
  二刁道:“什么叫做矾落知多少?”大踱道:“这这便是香的缠缠脚矾啊。”两个踱头且讲且走,径向后花园而去。那时僮仆丫环,男女分席。男的在看云轩坐席,女的在听松斋坐席。新夫妇的房间,却和后花园相近,并列三间。中间是坐憩,左间是书室,右间是新房,都是朝南平屋,去年才落成的,焕然一新,尚无他人住过,好像专为他们伉俪而设。看云轩听松斋两处,正在开怀大饮,笑语喧哗。唐寅被华平拉去,定要他陪着饮酒。新房中只有两名小丫头桂香、菊香伴着。秋香坐在烛影摇红之下,益发见得艳丽非常。大踱、二刁鬼鬼祟祟的在四下里探望,知道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。只须闯将进去,管教秋香没处逃奔,呆公子互相招呼,大踱教二刁休得敲动口头锣鼓,二刁教大踱休得香啊香啊喊将进去。大踱道:“阿阿二,休休放风声。”二刁道:“老冲(兄)我们去闹新房,是用侵的方法,不用伐的方法。”大踱道:“这这话怎怎讲?”二刁道:“这其(是)半仙讲《左传》讲给我们听的。
叫做列国交锋,有钟鼓曰伐,无钟鼓曰侵。我们这番闹新房,你不打口号,我不敲锣鼓,教他们出其不意,这便其(是)用侵的方法,不其(是)用伐的方法。”大踱道:“阿阿二,快快侵啊?”二刁道:“老冲(兄)不要想(乡)这叫做衔枚疾走,不闻号令,但闻人马之行声。”这一对难兄难弟,走近新房,彼此乱摇着手禁止声张,先在窗缝中窥这一窥。却见红烛光中,秋香打扮的和天仙一般,打着偏袖坐在床沿上,端然不动,两名小丫环在旁边打盹。大踱不知不觉的道了一个妙字,二刁两手乱摇,才吓的大踱不敢开口。于是两个踱头,一转身便把门帘揭起抢步入房。一个道:“我我来摸小脚。”一个道:“看你再逃到那里去,我来亲你的几(嘴)摸你的……”话没说完,却不见了新娘子。只见帐门下垂,银钩微动,似乎有人躲在里面一般。两名小丫环看着新床,向两位呆公子努嘴。大踱道:“阿阿二,香香在床。”二刁道:“他躲在床中,再好也没有,冲冲来来。”于是呆公子怎敢迟延,彼此都揭起着帐门,把罗帐洞洞开放。不揭时,万事全休,一揭时,吓的这一对难兄难弟一个儿眼睛像地牌,一个儿眼睛似二筒。原来罗帐中躲着的不是秋香,却是大娘娘杜雪芳、二娘娘冯玉英。只为呆公子不会干什么秘密事,他们要向秋香恶作剧,早于不知不觉中口头迸露,被两位娘娘知晓情由。二娘娘足智多谋,便约着大娘娘来到新房里面定下这个计较一面叮嘱秋香,倘然两位公子到来,你只躲入后房,我们自有退兵之策。一面密遣丫环,沿途侦探两位公子的行踪,随时报告。可笑呆公子自诩秘密,以为用的是侵的方法,不是伐的方法。谁知他们的一举一动,早经那些女探子头报二报的报上中军帐来。二娘娘知道这难兄难弟转瞬便要光降了,于是妯娌二人同入罗帐,盘着膝儿,跌坐在罗帐里面,却教秋香在帐门外面坐着。他们要闯入,一定要在窗缝中窥这一下,呆公子的脾气,二娘娘是深知其细的。比及听到窗外有一个妙字,躲在帐中的二娘娘悄悄的通知秋香道:“你可以躲到后房中去了。”秋香怎敢怠慢,惊鸿一瞥的躲入后房。布置完毕,呆公子早入新房,二娘娘故意把帐门拽这几下,好使那银钩动摇。两个小丫环向呆公子努嘴,也是二娘娘预先指使的。呆公子毫不疑虑,以为秋香怕羞,躲入罗帐中去了。揭开帐门看时,却是两尊玉皇大帝。一齐柳眉倒竖,杏眼圆睁,各向丈夫申斥道:“你来做什么?”大踱还想支吾,二刁的惧内胜于乃兄,拉着大踱返身便走道:“老冲(兄)快些走罢。”大踱身不由主,也跟着二刁便跑。跑了一程方才气喘吁吁的站立在太湖石下。兄弟俩各把双手抹着额上的汗,向地上乱洒。大踱道:“阿阿二,奇奇怪,今今夜碰碰见了花粉煞。好好的香,眼眼一霎,变变了两婆娘。”二刁道:“都是老冲(兄)不好,戆头戆脑,开口见喉咙,泄漏了军机,被他们知宵(晓)了,请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