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官吏们怎能不贪。因此清末的政治,腐败到不堪,官之在任,惟计金钱的多寡;一若卖买之盈余一般。苦了小百姓,多方的受着盘剥,无不叫苦连天。清廷的灭亡,奕劻也算一个拆台的大主角啊。

  到了最后的时期,因地方官吏,已剥无可剥了,奕劻又想出别法来,索性大开贿赂之门;官爵居然标价出售了。例如:知县五千元,知府一万元,官职一级级的大上去,钱也一万二万的增加上去。所不能办到的,只有王位和公爵,这两种是较重一点,白身是不能买到。但二品以上的,对于公爵还可以设法咧。独剩下王爵,算无人问津。

  自卖爵的门一开,但须钱多,不论是乌龟强盗,目不识丁的,就立时可以上任。于是,奕劻的邸中顿时城门如市,一般有做官热的富翁都奔走他的门下。也有三四人合伙共捐一官,一个出面上任,其余的跟着到了任上,拣紧要的地位把住,大肆搜括,得了钱除去资本,大家平分。

  这样的弊病,百姓起初如睡鼓中,吃了苦全不知道。不期事有凑巧,甘肃的地方,有甲乙丙三个酒店伙计,因卖买蚀了本,很为懊丧。那甲忽异想天开道:“现今官吏这般剥削小民,做生意是万不会发财的了。我们要想发迹,非做官不行。”乙丙同笑道:“就给你做了官,也没这资格啊。”甲正色说道:“如今做官,还问什么资格;只要有四五千块钱,立刻是个知县老爷了。”乙丙听了心动,便七拼八凑,弄了几千块钱,叫甲去捐知县。不多几天,青田县丁艰出缺,甲竟去补上了。然在上任之先,三人预订契约,甲做了知县,乙丙为跟班。等到一至任上,乙丙占了签押房和收发处,狠命地捞起钱来,却各人入自己的腰包。那甲的官声当然狼藉不堪,被知府把他劾革。甲既失了官,依然两手空空,乙丙倒成了富翁。甲以徒得虚名,心里老大的不愤,就拿所订的契约和乙丙兴讼。承审官问了口供,为之绝倒。当时将三人重责一顿,追出贪赃充公。只好了这位承审的官儿,甲乙丙算枉费心机。可是,这事渐渐的传扬开来,当作官的笑史。清代官吏大都是这一类的人,怎不亡国呢!

  闲话少说,言归正传。且说奕劻卖官鬻爵,弄到了钱,有时也略为孝敬些西太后;西太后在这时,也明知奕劻贪婪,却无法禁止他。自己也只知聚敛,一味含含糊糊的过去,到了光绪末叶,行政巳窳败得不可收拾了。然而西太后的私蓄,失去一千五百万已完全补足之外,还增加了二千万。

  那时宫廷里面,李莲英等已老的老了,死的死了,最是得势的内监,要推小德了。这小德原姓是张,宫中都称他小德张。他进宫的时候,年纪还只得十八岁,容貌却异常的秀丽。小德张的母亲,因只有此子,自然格外爱惜一点。及至长大起来,吃喝嫖赌,没有一样不干,把他老子的遗产,只做泼水般的用出去。他的母亲劝他不住,气得一病不起,竟追随他的老子去了。小德已没有拘束,越发无法无天,不到半年,将家货弄得干干净净。末了无可为生,就去投在小王的门下。那小王是清宫一个内监,见小德相貌秀媚,便劝他道:“似你这般貌,如肯净身时,咱保你一生富贵,受用不尽。”小德张真个听了他的话,将生殖器割去,由小王把他举荐入宫。小德为人很是伶俐,因此不多几时,西太后就令他做了小监的首领,在自己身边服侍。但小德张倒底是个小人,他受着太后的宠容,在宫中无所不为。他平生最好的是赌,便和一班内监赌起那“青龙”“白虎”来。西太后对于摇宝也略略懂得,就命小德张摇着骰子,自己同了宫嫔内监们押注。这赌风一开,阖宫的人都弄起来了。内监们因赌钱争执,甚至互相斗殴。宫内的规例至此也紊乱了。一天小德张摆庄,西太后和福晋格格,在一边下注。西太后正闭着眼,细细的揣着骰路。小德张故意按着盆盖高声喊道:“开啦!开啦!”西太后睁目怒道:“谁教你这种下流腔?”小德张慌忙叩头道:“奴才本来不知这个法子,去年有个山西候补徐子明,他叫奴才这样的。他说倘是押注的揣着骰路,便有输无赢了。似这般一叫,押注心慌了,不问好歹下注,自然忘了骰路,就不易押着了。”西太后见说,不觉微笑点头。

  但这消息传出宫去,到了候补道徐子明的耳朵里,就大言道:“我的赌钱,连当今皇太后都知道咧。”于是在山西设了赌场,公然聚赌了。山西知府陶景如将他拘禁,刻去道衔。徐子明在狱中大索供张。知府不胜其扰,又在上峰面前说他老病,把他开脱。徐子明一脱身,依旧大赌特赌,官府也无可如何。这也算是官场怪现象中的趣史啊。

  那小德张既在宫中有这般的势力,一般不得志的内监自然是要趋奉小德张了。但许多宫女嫔妃中,无不听小德张的吩咐。所不受他指挥的,只有隆裕皇后一人。说也奇怪,小德张平时,西太后之外没一个畏惧的,惟独对于隆裕皇后却是唯命是听。所以隆裕皇后也极相信小德张的话说。这样一天天地下去,小德渐渐变做侍候皇后的人了。宫廷之间,不免秽闻彰著,西太后因碍于众议,不得不将小德驱逐出宫。后来两官晏驾,隆裕后仍把小德张起用,还听了他的主张,起造水晶宫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