氏见了努尔哈赤,驾一声“老乌龟”,咬一咬牙,拍马上前和他拼命。你想一个脂粉娇娃,任你有如何本领,怎敌得努尔哈赤的神力,战了十多个回合,早已败进营去。哲陈妃子吩咐紧闭营门,不肯交战。

  过了一天,那何和里调动的五万兵马也一齐赶到,帮着努尔哈赤攻打哲陈营盘。哲陈妃子看看把守不住,便悄悄地挟着他丈夫,偷出了后营,上马逃去。谁知才出营门,便被努尔哈赤捉住。照努尔哈赤的意思,要拿哲陈妃子正法,后来还是何和里看夫妻份上,救下性命来。努尔哈赤把妃子唤上帐来,狠狠地申斥了几句,放她回董鄂本部去。从此建州人都呼哲陈妃子做“厄赫妈妈”。——“厄赫”是恶的意思。这样一来,努尔哈赤凭空里又得了五万人马,又得董鄂、哲陈两部,靠着他们的力量,在十月里的时候,行军直到松花江上流,收服了珠舍里讷殷两部。第二年六月里,又打破了多壁城,后来又取得安褚拉库,一路收服了爱呼部。

  努尔哈赤知道建州部人口太少,不能成事,因此他大兵所到之处,便掳掠百姓,送到建州地方去住下。不到几年,建州地方居然人烟稠密,村落相望,这时那佟氏也年纪大了,努尔哈赤便又娶了一位妃子富察氏。又在他掳掠来的女子中,挑选了几个美貌的,充当自己的小老婆。这时他新造的都城里,已是十分热闹了。努尔哈赤从爱呼部回来,在兴京地方休息了几年,又把从前失散的二弟舒尔哈齐,三弟雅尔哈齐找回来,一块儿住着,又替他们娶了妻房。

  他们三弟兄常常在一起说笑着,慢慢地谈起哈达汗王台来,不由得切齿痛恨。努尔哈赤便起了讨伐哈达的念头,当时便点齐兵马,亲自统带出城,把兴京的事情,托付给他二弟舒尔哈齐。富察妃见丈夫要打仗出去,她便随营服侍。拔寨齐起,到了前面连山关口,忽见探马报说:“哈达汗王台早已死了,他儿子虎儿罕也短命死去,只留下一个孙子,名叫歹商。叶赫酋长卜寨把女儿许配给他,叫歹商到叶赫去迎亲。谁知走到半路上,却来了一群叶赫的强徒,把歹商杀了。只因当初哈达王忠,受了明朝的命令,因为叶赫都督祝巩革,倔强不奉命,便起兵把祝巩革杀了。祝巩革两个儿子逞家奴、仰家奴怀恨在心,常常想替父报仇。到了王台手里,便想法子要和叶赫部讲和,情愿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仰家奴做妻子,谁知仰家奴却不愿意,便向蒙古酋长去求婚,娶了一位蒙古夫人。王台便大怒起来,仗着自己兵强力壮,便要去攻打叶赫部,后来明朝总兵官出来讲和,叫两家永息于戈。不料叶赫酋长卜寨,却居心不善。如今借嫁女为名,哄着歹商出来亲迎,在半路上暗暗的埋伏着刺客,用毒箭射死他,报了世代的冤仇。

  努尔哈赤听了这个消息,接着问道:“歹商被卜寨杀死,难道哈达部人就此罢手不成?”那探子回说道:“歹商前妻,原生下一个儿子,名叫骚台柱。因为年纪太小,不能报仇,现在逃在外婆家里。”努尔哈赤又问:“骚台柱既躲在外婆家里,那哈达部的事体,究竟什么人在那里料理?”探子又说:“有一个是王台远房的孙子,名叫蒙格布禄,他是一位少年英雄,哈达人便把他请出来当部长。那蒙格布禄便日夜练着兵,打算替歹商报仇。卜寨知道了,也不敢去侵犯他,便带了兵向苏子河、浑河一带去了。”

  努尔哈赤听了,不觉惊慌起来,心想:“这浑河一带,不是向我们地界上来了吗!”正说话时,接着第二路探子报告,说道:“叶赫酋长,如今联合乌拉辉发、科尔沁、锡伯桂勒察等九路兵马,由三路攻打兴京,请大贝勒作速准备抵敌。”努尔哈赤听了,却毫不慌张,低着头半晌。忽然唤人去把三贝勒雅尔哈齐传来,弟兄两人在帐中唧唧哝哝,商量了半天,雅尔哈齐出得帐来,便拍马向东北方去了。

  这里努尔哈赤依旧催动兵马向北关进发。看看路上走了五天,前面一条大河拦住去路。先锋队报说:“前面已是苏子河口。”努尔哈赤吩咐扎住营头,元帅的大营扎在树林深处,一面吩咐随营厨役,预备酒菜。到傍晚时候,酒席都已摆齐,摆在林木深处。努尔哈赤踱出帐来,亲自替诸位将士斟酒。慌得那班将士,个个爬在地下,磕头谢赏。努尔哈赤说道:“诸位将军,满饮此杯,今夜早早休息,准备明天厮杀。”一时众兵将便大嚼起来。努尔哈赤又打发人,频频劝酒。那酒都用大缸盛着,大家喝了一碗,又是一碗,喝个不休,直喝到月落西山,鸦鹊噪林。

  努尔哈赤坐在帐中和富察氏传杯递盏,又有五七个美貌的侍妾,在帐下弹着琵琶,唱着小曲儿。十二个侍女,两旁一字儿站着,斟酒的斟酒,上菜的上菜,夫妻两人猜拳行令,吃得杯盘狼藉。看着点上灯来,努尔哈赤便发下将令去,叫营口一律熄火安眠,不许再有说笑喝酒的声音。果然令出如山,全营立刻黑漆一片,不闻一些声息。努尔哈赤自己也撤去酒席,上炕安眠。头一落枕,鼻息便鼾鼾地响。

  富蔡氏却不敢睡,她斜靠着熏笼,和侍妾们闲谈着。听听外面打过三更,努尔哈赤兀自深睡不醒,那地面忽然觉得微微震动,侧耳一听,又觉得有兵马奔腾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