敢拿他?”

柴大纪道:“恁他利害,总不过是个子民,二位都是父母官呀。”

孙景燧道:“林爽文懂得法度,也不会拜盟结会了。

”柴大纪道:“原来孙太爷也知道他不懂法度,那么方才搪突的地方,谅总可以见恕了。”

随道:“此事我已决计拿捕,赫协台耿游击,且都回泛地去训练本部,听候调用。”

又向孙、俞两人道:“到了那个时候,少不得也要借重呢!”

府、县两人面面相觑,上了擡盘,又不便十分推卸,顺口儿应了几个“是。”

柴大纪送过客,就与幕宾商议这件事。幕宾道:“此事论起来,镇军未免鲁莽一点子。”

大纪道:“怎么倒又鲁莽,敢是会匪不应拿捕么?”

幕宾道:“谁说不应拿捕,不过该会既然设立了这许多年,根深蒂固,各衙门里头难免不有贼人线索,万一漏了消息,贼人有了防备,可就费事了。再者府、县文官照理也应先与道台商量。”

柴大纪道:“这话很是,我明儿就去拜会道台。”

次日,柴镇台坐轿到兵备道衙门,道台永福接入花厅。大纪谈起捕匪事宜。这位道台,原是宗室哥儿,一点世情也不懂,你说长,他就长;你说短,他就短,大纪所请,永福无不全允。

于是调兵三百,命赫协台、耿游击会同孙知府、俞知县同往拿捕。临行,柴大纪嘱咐道:“本朝的法度,当今的脾气,众位谅多知道,记得那年清水教王伦起反,钦差大臣舒赫德攻破临清,削平大乱,只为逆首王伦未曾生俘,就被当今狠狠申斥了一顿。”

赫协台介面道:“此事我也知道,那时我也在舒公部下呢。王伦已被参领音济图擒住了的,因为从人稀少,依旧被贼众夺了去,纵火自己烧死,所以舒公受这申饬。”

柴大纪道:“你知道就好了,俗语吃一亏,学一回乖。此番出兵,这林爽文无论如何总要生擒活捉,你们也有体面,我也不至于受申饬。

”赫协台道:“这不消镇台费心,能够生擒,谁又愿纵放了呢!



当下赫生额督率三照人马,奋勇前进,恨不能活擒林爽文,踏平天地会。大军到处迅疾如风,岂知行近大理村,前哨飞报,前面山嶴中遍览天地会旗号,路狭地险,怕有埋伏。赫生额闻报,勇锐之气顿时压到三丈,问道:“贼众瞧见咱们旗号不逃么严哨探道:“没什么动静。”

赫生额道:“糟了!糟了!我原望他闻声逃遁,不承望这贼子竟这么的胆大!”

此时孙、俞两个文官,已吓得几乎跌下马来。赫协台究竟行伍出身,胆略非常,传令道:“既是前面有贼,咱们就这里扎营罢,好在还隔着五七个村庄,贼子总也不会冲过来。”

随问:“这里是什么所在?”

哨探回道:“此地名叫大墩,离贼巢约有五里之遥。



安营已毕,赫协台与孙知府商议镇台跟前申报军情的方法。孙知府道:“镇台是傻子,知道咱们驻扎在此,定然不答应的,眼前只好哄他一哄。”

赫协台道:“怎样哄呢?”

孙知府道:“只说百姓畏罪,恳求大军不要人境,他们自愿把林爽文缚献到军,自然再无不信的了。”

赫协台道:“哄骗的事情,只够瞒一时,日子久了,镇台责问起来如何回答呢?”

孙知府道:“哄过一时,就不怕了。前面有的是村庄,咱们只消下一个令,责成村庄百姓,缚献贼首。”

赫协台道:“百姓不肯从又如何?”

孙知府道:“百姓从了,咱们几个人都是大大的军功,就可以封妻荫子。倘然不从,我还有绝杀的法子。”

赫协台忙问:“什么法子?”

孙知府道:“咱们现在不是有三百人马么,这一支人马打贼子虽然不足,杀百姓却是有余,只消把前面五七座村庄一把火烧光完结。”

赫协台惊道:“无端焚毁村庄,镇台问起来,如何回舍呢?”

孙知府道:“这有什么难处,只说贼众负固抗拒,我军奋勇攻扑,冒死前进,焚毁村庄若干座,阵斩贼众若干名,不又是大大的功劳么?”

赫协台道:“好便好,良心上未免说不过去。”

孙知府道:“官场中要讲了良心,一辈子也不会发迹。”

赫协台笑道:“事到临头,也理论不得许多。没奈何,只好对他们不起了。”

当下赫生额依照孙景燧方略,焚杀兼施。可怜大理村外数百人家,霎时间都化成灰烬。那些无辜人民,把官兵恨人骨髓,便都投入天地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