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日,流星探马飞报:“洪承畴大军离此只有三十里了,前部先锋已到松山地界。”

太宗传令豫王多铎留攻锦州,自己亲率铁骑前往迎战。大贝勒豪格道:“何劳父皇御驾,这几个南蛮,只交给子臣一办就完了。”

太宗道:“你孩子家懂得甚事?范文程说:‘兵家胜负,全靠着一股气。’我亲往督战,咱们的兵,自然勇气百倍。明兵瞧见了我,也好吓得他丧气一团。你如何替得我?”

说毕,就令拔营,鸣鼓吹角,一齐进发。

只半日工夫,便早行到。太宗在马上望去,只见山势险峻,双峰插天,一边是松山,一边是杏山,冈峦起伏,蜿蜒无际。岭上林木蓊翳,阴森怕人。松山西麓,旗帐隐隐,知道就是明军大营。太宗道:“咱们就在这儿扎营罢,堵住了大路,省得他过来。”

豪格道:“要堵住大道,除是跨山为营,一头傍着松山,一头傍着杏山,接尾叩头,结成长蛇一般。”

太宗道:“自然跨山为营。”

御营中军官飞骑传旨各军,霎时安营完毕。

太宗扬鞭策马,巡视一周,见人健如虎,马矫似龙,甲仗鲜明,行伍整肃,依山据险,形胜非凡,心下喜甚。

是夜,星月交辉,凉风拂拂,御营旗帜,临风招贴,飒然有声。太宗跟范文程露立帐外,筹商破敌事情。忽闻靴声响,回头见是孔有德匆遽而来。太宗喝问做什么。有德站住,先请了一个安道:“回主子话,奴才拿住一名奸细。”

太宗道:“拿住奸细么?在哪里?”

说着瞪着双目,注定了有德脸儿,一手拈着嘴边这几根黑而有光的燕尾须,静听有德回话。有德逼往身,低着头回道:“现在奴才营里,奴才审问过一回,洪承畴今晚要派人来偷营劫寨,先叫此人前来探看路径。”

太宗道:“有多少人马过来偷营,可曾问明?”

有德略顿一顿:“这个奴才倒也问明,怕有三五千人马呢。”

太宗道:“光景你也不很仔细呵!”

有德道:“主子明鉴,奴才可不敢欺诳。奸细这么回奴才,奴才也只好这么回主子。”

太宗点头道:“退走罢!

等一回,我自有旨意下来。”

有德应着退出。太宗笑向文程道:“你看如何办法?”

文程道:“依臣浅见,请大贝勒带领八千人马,到明军那里去闯营;孔有德、尚可喜各率步兵二千,伏在山腰树林里,邀击来军;皇上督率铁骑,往来策应;微臣跟随辅国公、镇国公各位公爷坚守本营。是否妥当,还祈圣裁。

”太宗道:“好,好,就照你这法儿办。”

挽住文程手进帐,传御营中军官,立往各营传旨。

各将接着上谕,立刻点兵上马,风一般去了。太宗佩着宝剑,跨上御驾,五七十位护驾大臣,簇拥着,马蹄杂踏,跑出营门。三千铁骑一斩齐地迎过驾,才待出发,一片喊杀之声,随风吹送,直到马前。太宗道:“了不得,前面开仗了,咱们快点子接应去。”

御鞭一挥,三千铁骑逐电追风向前驰去。趁着月光,只见豪格一簇军马,绣旗招贴,往来冲阵,宛如生龙活虎,所挡无不披靡。太宗见豪格得势,就勒住马,不去助战了。鼓声响处,忽见两支人马,高扯明军旗号,从山径里直冲过来,旗上写着“大明总兵官吴三桂,大明副将官王朴。”

太宗道:“你们的伏军,怎么还不出来?”

这言未绝,山腰里鼓声如雷,孔有德、尚可喜率着步兵,从树林中飞跃而出,刀削剑剁剽悍异常,明军哪里挡得住!太宗笑向左右道:“一般的将官,在南朝不济,到咱们这里来就会强,即如孔、尚二人。

你们瞧了,奇怪不奇怪?”

说着吴三桂、王朴支援不住,早败下去了。

太宗传旨追击。八旗劲旅蒙汉健儿,一齐冲杀过去,万队奔腾,那股声势,宛如钱塘潮泛,冲得明军七零八落,直杀到天明,方才收兵。诸将共到御营报功,豪格报称:“明军被我往来截击,杀得回散奔窜,逼入海里死的不可胜计。从杏山迤南直到塔山,积死无数。”

孔、尚二人报称:“吴三桂、王朴,追袭三十里外,现在二人带领残军,逃回中原去了。”

太宗命范文程一一记写功劳簿上,随道:“洪承畴锐气已被咱们挫尽,现在逃人松山城里。战是料他一定不敢战的了,纵却断乎纵不得。你们听我这话儿,说得错了没有?”

文程道:“洪亨九这人,可算得豪杰之士,纵却果然纵不得。”

太宗道:“他肚子里学问如何?”

文程道:“比臣总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