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真个翻案,以后洋务还好办么?大帅对于此举,总有对付的法子。”

林则徐道:“琦静老误信了英人的话,上头又误信了琦静老的话。聚铁为山,铸成一错,弄到将来,不知究竟怎样的结局?我现在是待罪人员,除了静听查办,也没有别的法子。”

随把奉到帡批,并自己上折请罪的事,说了一遍。关天培不胜叹息,随道:“静老跟洋人不知前世里有甚缘分,义律在咱们这里受了亏,北行到浙江投书给张总兵,张总兵不受,再投书乌抚台,乌抚台也不受。一到天津,行文照会,上称英国宰相,照会大清国宰相,静老竟会接受的。彼时天津道陆建瀛密告静老:‘该逆尚踞定海,逆情显著。托言请抚,实是据邑要我。不如趁此机会,销毁他的船只,羁住他的酋长,叫他们缴还了定海,然后再谈抚事’。静老偏不肯听,倒把义律等当作嘉宾贵客,设筵相待,并许他面圣乞恩,英人的气焰,才张大起来的。”

林则徐道:“想来也是国家的厄运,朝廷信了静老的话,派伊里布到浙江查办,这里是静老自己来。就这两位中堂,早把两省的码头断送有余了。”

关天培道:“浙江抚台乌尔恭已经拿捕进京,新任抚台是刘韵琦,这刘抚台不知怎样?”

林则徐道:“刘抚台过于好名,办事倒也肯尽力。现在疆臣里象两江总督裕公,提臣里象厦门提台陈公,并你滋翁,都是国家的金梁玉柱,将来有个缓急,都还仗你们几位支撑呢。”

关天培道:“天培一介武夫,蒙大帅如此褒奖。俗语‘热血卖给识货的’,将来没事便罢,要真有个缓急,我关某一息尚存,总不容洋船闯进省河来。”

说着,外面送进邸报。林则徐接来瞧看,阅不多几页,不禁怒发冲冠。关天培忙问何故。林则徐道:“滋翁,你瞧了也要生气的。”

随把邸报递给关天培。关天培接来瞧时,见上面载着东抚托浑布奏报洋船过境一折,大旨称:“义律、马利逊等自天津回南,过山东内洋,接见时,甚为恭顺,声称伊等此来志在乞恩。今蒙大皇帝鉴察,钦差赴粤东查办,不胜欣感。

不敢在途滋扰,诘以来船仅止五只,余船先抵何处?据称伊等初来,曾纠约孟雅喇国兵船四十只以为后援,嗣蒙恩旨,恐该国不知情由,误行侵犯,更属辜负天恩。故由天津起碇后,先拨船三只,由天津迅速回南,阻止前次兵船”等语,关天培瞧毕,怒得直站起来。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五十八回  琦中堂因循误国 清宣宗慷慨誓师
话说关天培瞧了邸报,怒得直站起来,向林制台道:“骄蹇得这个样子,还说他是恭顺,托抚台不知具何肺肝?大帅想罢,义律的语意,明是说此行如邀允准,就回到粤省听候查办,不然,纠约的兵船在后面,就要张挂红旗滋扰了。堂堂大国,受他这么要挟,可耻不可耻?”

林则徐道:“义律路过江苏,听得裕帅出了重赏购他,吓得偃旗息鼓,一点儿声势都不敢使。

不知托帅怎么就这么的不济事?”

关天培道:“现在的事情,也真难办,像定海镇台张朝发力战受伤,乌抚台还参他复谏撤守。等到奉旨收禁,张镇台已经伤重身故,这冤枉才大白了呢。

我们做武官的,替国家出劳,原是分内的事情,但是朝廷赏罚两个字,原也缺不来的。”

林则徐道:“本省各口防守还算严密,静老来此,如果一切照旧,不更动我的制度,总还不致有甚意外。”

关天培道:“琦相主抚,朝廷怎么倒会听他?”

林则徐道:“你我在外,哪里知道朝里头的事?现在汉首魁东吴潘中堂是不管事的,一应政事,都在满首魁手里。这满首魁穆彰阿,跟琦静老是亲戚,两个儿非凡要好。静老有了这么的好帮手,自然容易得君了。”

关天培道:“奸佞专权,我辈不知死所了!”

林则徐道:“本省形势险固,虎门外有大角、沙角两座炮台,虎门内又有靖远、威远两座炮台,再有师船、大船、渔舟、蛋户快蟹、扒龙等许多船只,星罗棋布,只愿我林少穆蒙恩戴罪,不离掉此地,总还可以相助一臂。”

两人激昂慷慨,谈论了一回国事,恰值厨房请示开饭,林则徐就留关天培在署中共饭。关提督去后,折片恰都誉竣,林则徐阅过不错,随穿朝服,叩头拜发。

隔不上一月,邻县滚牌到来,说钦差大臣大学土琦中堂定于某日到省,南番两县,赶忙的办差。到了这日,文自两司府道,武自提镇参游,都到码头伺候。霎时使节抵埠,炮台上放炮迎接。众文武正在递手本,唱名的当儿,忽见一个晶顶武弁,手持钦差大令,骑着马飞也似的来传令说:“中堂有令,叫炮台官员不必升炮,怕洋人要生气呢。”

众人听了,无不忿忿。

一时接入行辕,众文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