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告急文书,雪片似的来,奕经只是不理。

刘韵珂急极,只得飞章人京。宣宗大怒,下旨责问将军参赞,叫他把按兵不发的缘故,明白复奏。奕经与特依顺、文蔚两参赞商议道:“你我率兵到此,通只三个月,兵力这么的单薄,虽然招了点子义勇,究竟济得甚事?偏上头这么性急,真真逼死人了。”

文蔚道:“可不是呢。上头既然交给我们办洋人,就应宽假时日,照这么的催逼,我们就有破敌妙策,也不及布置呢。”

特依顺道:“是呀。兄弟有一策,可以破敌,才要行呢。”

奕经道:“参赞有计,定然高妙,说出来大家斟酌斟酌。

”特依顺道:“我料英人在宁波,定然不能持久。”

奕经、文蔚齐声问故。特依顺道:“古人说,千里馈粮,其军必敚现在英人远隔重洋,去国奚止万里,搬运粮食,艰难困苦不问可知。咱们只要等他粮食缺乏时光,鼓行而东,定可以获着全胜。

”奕经道:“特参赞料敌如神,可惜上头急不过,不及等候敌师饥疲呢。”

说着,军弁送人一个手本,奕经接来瞧时,见上面写着四晶衔前任安徽泗州知州张应云。随问两参赞道:“这张应云是谁?”

文蔚道:“张应云,名字熟的很,仿佛是个才智之士么。”

奕经道:“才智之士,求见咱们做什么?”

特依顺道:“也许是来献计么,吃紧的当儿,传进来问问也好。”

奕经点点头,随命传见。一时军弁引入,见过礼。突经问他何事?张应云道:“因闻浙东军务,朝廷很是注意,卑职有一小计,特来贡献。”

奕经道:“很好,讲出来大家听听。果然可行,将来开起保案来,给你添上一个名儿。”

张应云听了,并不即谢栽培,倒落落的道:“保案也不敢望,卑职此来,不过是为着国家呢。”

随道:“孙子论兵,最妙的是用间。自从洋舰入内地以来,一竟恃着汉奸做向导,所以所过城邑,宛如驾轻车就熟路,一点子力都不费。其实汉奸与洋人,并没什么恩义,替他奔走效力,不过贪图几个钱罢了。现在宁波当水深火热之时,地方绅民,没一个不延颈跛踵,盼望大兵早到。那班当汉奸的,又都是本地人,现在莫如用因间的洋子,洋人不难扫除净尽。”

奕经道:“怎么叫做因间?”

张应云道:“因间就是用敌人的间谍,为我间谍,将军肯悬重赏,招集这一班人,做我们的爪牙,我们起兵去攻城,密令他们预伏城中,内外相应,洋人如何再能站的住脚?将军瞧这个法子,还可以行吗?

”奕经、文蔚,齐称妙计。特依顺道:“计策果然很好,这一班人,叫谁去招呢?”

张应云道:“果然将军没人使唤,卑职自信,这点子事情,还可以效劳呢。”

奕经大喜,立上一道劄子,叫他办理间谍事宜,就留他在营里,帮办军务。这张应云真也能干,明招暗揽,不到一个月,宁波各地,所有汉奸,竟被他都招拢了来。应云回将军,请即拔营前进。奕经问:“都布置妥贴没有?”

应云道:“都妥贴了。卑职已与宁波、镇海两处绅士约定,叫投洋各汉奸,分伏在各处,做大军的内应,并探得慈溪城里,已没有洋人踪足。咱们从绍兴进兵,包可以一举成功。”

奕经喜道:“洋人内犯以来,太也眼里没人,咱们这一举,也替国家吐吐气。”

正是瘈犬狂吠,海鸟群飞,卧榻之旁,竟有他人鼾睡。光天之下,公然魑魅横行,纵可汗为天骄,踞夜郎而自大。漆室女闻而啜泣,汪泣童誓以身殉。用激忠义之气,胜算独操;特张挞伐之威,良谋早定。

当下扬威将军奕经、参赞大臣特依顺、文蔚督率马步三军,于道光二十二年正月,在苏州拔队出发,径向绍兴而来。昼夜兼程,水陆并进,不多几天,早已到了。张应云又献奇计,请刻日渡曹娥江,先据慈溪以为战地。奕经于是传下军令,马步三军,立刻移营进发,一过曹娥江,就在慈溪东门外,安下营寨。

次日,奕经升坐虎帐,聚集各将听令。此时提镇、参游各武职,尽都鞘橐鹄候,没一个敢仰首舒眉,妄发一言半语。只听奕经道:“宁郡镇邑,都已伏下了内应。今回出兵,大家拼出点子血汗,务须把这两座城子,夺了回来。临阵逃避,军法无情,你们可都知道!”

说着,眼珠子向众人打了个圈儿,军威凛凛,军法森森,谁还敢言?奕经道:“现在进兵的日子,我已拣定,是本月晦日,请大家记下了。”

随道:“段镇台过来听令。”

总兵段永福,应着走出。奕经道:“请你率领本军,拔队开往宁波,务须把洋人赶走,克复府城,才准缴令。”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