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的人儿。到了任,不助洋人,也不助百姓,恁你天翻地覆,海啸江腾,他终是心平气和,好好做他的官,享他的福。督、抚两人,比较起来,叶抚院更是了得,一味的好道,只爱诵济拜忏,叩佛礼神。他老人家最信奉的是吕岩、李白二仙,设立乩台,朝晚虔奉。每日除了焚香请仙外,余者也就不在他心上了。

却说广东自耆英去后,鸟飞兔走,转瞬已届二年。洋人行文照会,申请践约入城。督院徐广缙,置之不理。广东绅士,闻知此信,忙见督院道:“洋船每岁一来,悉索敝赋,也不够供给。现在广东人摩拳擦掌,都要替国家出力,大公祖投袂一呼,荷戈奔集的,定有十多万,还怕什么!”

徐督院道:“难得众位同仇敌忾,兄弟很是钦佩。将来如果开仗,少不得总要借重。但是目下时候,还没有到呢。”

忽报洋船泊在虎门口外,定要跟制台会议。徐督院道:“什么事,待本部堂亲到洋船上会他是了。”

随发了一纸照会去,约定日子。到期,督院亲诣洋船,会晤英使。英使申请二年入城的事,督院道:“此事本署没有档案,碍难遵命。”

辞别回城,遂邀抚院商议战守事情。

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六十七回  徐广缙坐镇广州府 洪秀全起事金田村
话说督院徐广缙,从洋船回来,立邀抚院到署,商议战守事宜。叶抚院道:“咱们不必张惶,一到辛卯日,洋人自然会退去。”

督院惊问:“何以知道?”

叶抚院道:“兄弟叩问过吕祖,吕祖在乩台上判明,所以知道。”

徐督院笑道:“吕祖是仙人,凡间事情,怕没工夫管理呢。”

说着,巡捕官呈上名片,说团练董事许祥光来拜。督院忙请相见,随向抚院道:“此公总为洋人入城的事。”

一时引入,见过礼,许祥光就问:“英使文翰要求入城,大公祖可曾应许?”

徐督院道:“没有呢。”

许祥光道:“没有最好。洋人性情,贪得无厌,就依了他,也总有别的枝节生出来。粤省虽然五方杂处,众心齐一,敌忾同仇,很可以振兴鼓舞。”

徐督院道:“宾翁所办团练,共有几多人马?”

许祥光道:“眼前只有十多万人,捐集的款子,也只数十万。如果要开仗,还可以号召,还可以捐募。”

徐督院道:“眼前可以不必,万一洋人挟兵要求,到那时借重团兵,同事防守也未晚。”

许祥光道:“照治晚浅见,还是由团董出面,写一封信给洋人,狠狠的劝他一番,答应了最好,不答应,先礼后兵,咱们也没什么不是了。”

徐督院笑问抚院:“此策如何?”

叶抚院连声称妙。督院道:“如此很好。宾翁起了信稿,最好先给兄弟瞧一遍,再行遣发。”

许祥光道:“那一定要就正的。”

当下辞去。次日,果然送了一纸信稿来,徐督院接来看时,只见上写着:盖闻事不深思,终贻后悔。人无远虑,必有近忧。天下事有始意以为可行而其后终不能行者,有常情以为易行而其势又实难相强者,如贵公使与我大宪所议入城之事是也。前年贵国德公使,坚请入城之议,耆相国定约两年之期,此安知非相国深知其难,而姑缓其期,以为一时权宜之计乎?又安知非德公使明知回国,预存卸责之见,而欲诿其过于后来受代之人乎?

不然,则入城之事,无待再计而决,何难即日举行,而必待至两年之后耶?或谓粤省通商二百余年,各国商人皆在十三行居住,城外既无间华洋,则入城又无分畛域。不知省会之地,民居稠密,良莠不齐,往往倚主淩客,遇事兴波。于是闲人之积愤生事者有之;土匪之乘机抢劫者有之。民情习俗,均非上海、福建之可比,此贵国人所共知也。今贵使胶执前约而不深思远虑者,不过欲以贵国体面,夸耀于人,以为入城则荣,不入城则辱耳。不知无端而招众怨,举足而蹈危机,是慕虚名而贾实祸,求荣&辱,智者必有所不为也。或又谓不许贵公使入城,乃素不安分之徒,藉以蛊惑众心,赖官绅有以弹压而开导之。

抑知民情之真伪,非可徒托空言也。即如贵国所与交易之匹头、棉花等行户,皆安分业生之良民,彼以巨万之血本而谋利,若歇一日之业,即亏一日之资,何以一闻入城之议,遽停贸易,不约而同,谁使之然耶?今城厢内外,家家团勇,户户出丁,合计不下十余万人。而且按铺捐资,储备经费,合计不下数十万金,岂尽为防御土匪而设?苟非众志成城,何以一闻入城之议,踊跃乐从,不谋而合,又谁使之然耶?此皆民惟一心、众怒难犯之明证,固非官吏所能强而齐之,又岂刑法所能禁而止之也?乃外洋纷纷传说,有谓贵使如不能入城,必将与拂构怨,以图一逞。此尤不可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