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见。自粤东禁止入城以来,传言误耳,壅阏不通,请仍循江宁旧约,以通中外之好。

名琛瞧毕,摇头道:“入城之心,终不肯死。说去说来,总是这一句话,谁耐烦理他呢。”

崇曜见名琛固执,也不敢再说什么,告辞退出。

这日,柏抚院办了莱,特请名琛父子午饭。坐好席,才待举箸,炮声大震。军弁飞报,洋兵攻城,城墙崩掉二丈有余,洋将率兵冲杀进来了。名琛道:“咱们尽吃咱们的饭。”

抚院勉强陪着,心慌手乱,焦急得什么相似。忽报军中副将淩操,督众抵御,被洋人一枪击毙,官兵大溃。大批团勇,赶来援救,只杀掉洋兵数十名。因为没有火器,依旧败了回来,现在洋兵已到制台衙门去了。抚院向名琛道:“中堂洪福,要是迟迁一天,可就坏了事了。”

道言未了,警报又至,靖海、五仙二门,齐都起火,百姓出来救火,都被洋兵击毙。抚院此时,坐不安席,食不甘味。叶中堂依然没事人似的,笑向他老子道:“君子居夷俟命,读圣贤书,所学何事,怕也没中用。”

志诜道:“吾家数世为民,我也深信总不会有什么。”

忽报团练绅士求见,名琛道:“驱除洋人,都在这几个绅士身上。”

立即吐哺出见。众绅士义愤干云,词意之间,很有敌忾同仇神气。名琛大言道:“洋人启衅,志在进城。现在借端滋事,闹到这么田地,本部堂援引前约,反复开导,无奈洋人冥顽不灵,始终开导不醒。但是本部堂定必坚执前盟,不能曲从其请。你们不必惊疑,,宜一心堵守,同仇敌忾。洋人见我们官民一气,上下一心,自然也不敢再争了。”

众绅士见名琛如此奖励,自然万分勇跃。绅士去后,名琛笑向抚院道:“广东人真好。看来洋人依旧要被他们驱掉呢。”

话休絮繁。从这日起,洋兵天天开炮轰城,领事巴夏里,却天天约了本地绅士,办论款事。几位绅士,如崇曜、梁纶枢、易景兰、潘世荣、俞文照,黄乐之等,忙得什么似的。这日,巴夏里又兴起一个主意,向众绅土道:“兵连祸结,终非地方之福。我们执定要进城,中堂执定不能进城,事又难于转圜,现在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,只要中堂俯鉴微忱,答应了,就免得再动干戈,两国依然交好。”

众绅士大喜,忙问办法。

巴夏里道:“办则容易的很,只消议一个相见礼节,再在城外斟酌一个会议的公所,就请中堂到公所来会议一切。如此办理,两面都有了面子,都不伤感情,众位瞧可行不可行?”

众绅士道:“我们瞧是很好,但不知叶中堂意见若何。”

黄乐之道:“叶中堂执拗的很,还是先与江方伯商量商量。就是中堂面前,江方伯说起来,比了我们,总要好一点。”

众绅士听说有理,于是径抵藩署,投刺入见,道明来意。江国霖喜道:“似这么通融,中堂定能俯允。”

众绅士道:“可否费方伯神,中堂跟前,吹嘘一二。”

江国霖道:“帮助几句话,原是无有不可的,只是话总要你们自己去讲。”

伍崇曜道:“这个自然。”

当下江藩台与众绅士,乘了轿,齐投抚院来见叶名瑁名琛一见面,就问众位又来做什么。伍祟曜道:“洋人震慑中堂威德,不敢再次入城了。”

名琛闻言,得意的很,笑向众人道:“我早料洋人是没中用,你们总不信。现在如何?你们一竟说洋人厉害,我告诉你们,洋人在这里的,不过千人左右,凭他怎样,一百个服侍一个,也总可以了。咱们这里,几十万人还有呢。外国的洋人,没有翅膀子,不见得就会飞来。这会子他们知难而退,可见就应了我这句话了。”

说道,狂笑不已。伍崇曜慢慢的道:“回中堂话,洋人还有要求呢。”

名琛道:“要求什么呢?”

崇曜道:“巴夏里请在城外设一个公所,斟酌一个相见礼节,就请中堂出城会议。”

名琛道:“定要见我做什么?我可不上他们的当。”

江国霖道:“照司里看来,这一举与盟约政体,两无妨碍。巴酋只不过要谒见中堂一面,中堂何妨曲体洋情,答应了,免掉多少是非口舌。”

名琛道:“洋情诡谲,到今日还有什么可信的。如果许他相见,遭了耻辱,我一个儿原没什么要紧,后来的事情,怕更不容易收拾呢。”

江国霖见他这么说了,不便介面,众绅士也各默默无言,坐了一回,各自散去。名琛笑向左右道:“洋人诡计最多,这样不来,就换那样来。我执定主意,不去睬他,看他怎样。”

道言未了,忽听山冈地陷似的怪响,连续不已,震得房屋翕翕欲动,一霎间报了四五处火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