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等几个心腹人,商议处置妙法。多铎道:“谅几个书癫子,于得出什么事,给我二万精兵,江南去玩一趟,包管扫得一个也不剩。”

多尔衮道:“咱们才到关内,北方百姓,也未必是真心降服,兵马一调开,怕就有意外事情。

再者李闯没有灭掉,也是桩祸事。”

范文程道:“大军南征,闯贼定然乘虚而入。依臣愚计,不如写封信南中去,把史可法等几个人物,通通招安了。如果办得到,也免得举动刀兵。一面就听吴三桂法子,持派专员,到奉天恭迎皇太后皇上圣驾。

”多尔衮道:“那招降信你就写罢!”

文程应诺,自去写信。

多尔衮就命阿济格为迎銮大臣,孔有德、尚可喜为副大臣,即日起身,回盛京迎驾。此时文程招降信已经写好,呈与多尔衮,多尔衮令他念道:道邻先生执事:予向在沈阳,即知燕京物望,咸推司马。

后入关破贼,得与都人士相接,识介弟于清班,会托其手勒平安。拳致衷绪,未审以何时得达。比闻道路纷纷,多谓金陵有自立者。夫君父之仇,不共戴天,春秋之义,有贼不讨,则故君不得书葬,新君不得书即位。所以防乱臣贼子,法至严也。

闯贼李自成,称兵犯阙,手毒君亲,关内臣民,不闻加遗一矢。

平西王吴三桂,介在东陲,独效包胥之哭,朝廷惑其忠义,念累世之宿好,弃近日之小嫌,爰整貔貅,驱除狗鼠。入京之日,首崇怀宗帝后谥号,卜葬山陵,悉如典礼。亲郡王将军以下,一仍故封,不加改削。勋戚文武诸臣,成在朝列,恩礼有加。

耕市不惊,秋毫无扰。方拟秋高气爽,遣将西征;传檄江南,聊兵河朔,陈师鞠旅,戳力同心,报乃君国之仇,影我朝廷之德。岂意南州诸君子,苟安旦夕,弗审事机,聊慕虚名,顿忘实害,予甚惑之。国家之抚定燕都,乃得之于闯贼,非取之于明朝也。贼毁明朝之庙主,辱及先人,我国家不惮征缮之劳,悉索敝赋,代为雪耻。孝子仁人,当如何感恩图报?兹乃乘逆寇稽诛,王师暂息,遂欲雄据江南,坐享渔人之利,将诸情理,岂可谓平?将以天堑不能飞渡,投鞭不足断流耶?夫闯贼但为明朝祟耳,未尝得罪于我国家也。徒以薄海同仇,特伸大义,今若拥号称尊,便是天有二日,俨为勍敌。予将简西行之锐,转旆东征,且拟释彼重诛,命为前导。夫以中华全力,受制潢池,而欲以江左一隅,兼支大国,胜负之数,无待着龟矣。予闻君子之爱人也以德,细人则以姑息。诸君子果识时知命,笃念故主,厚爱贤王,宜劝令削号归藩,永绥福禄。朝廷当待以虞宾,统承礼物,带砺山河,位在诸王侯上。庶不负朝廷伸义讨贼,兴灭继绝之初心。至南州群彦,翩然来仪,则尔公尔侯,列爵分土,有平西之典例在,惟执事实图利之。晚近士大夫,好高树名义,而不顾国家之急,每有大事,辄同筑舍。昔宋人议论未定,兵已渡河,可为殷凿。先生领袖名流,主持诡计,必能深维终始。宁忍随俗浮沉,取舍从违,应早审定。兵行在即,可西可东,南国安危,在此一举。愿诸君子同以讨贼为心,毋贪一身瞬息之荣,而重国无穷之祸,为乱臣贼子所笑。予实有厚望焉。记有之,惟善人能受尽言,敬布腹心,宁闻明教,江天在望,延跂为劳。书不宣意。顺治元年五月日,摄政王手启。

多尔衮听了,并没有说什么。文程道:“这封书信,派副将韩拱薇、参将陈万春送去,好不好?”

多尔衮道:“谁空着就派谁去,何必问我。你瞧我忙得什么似的,阿济格去迎驾了,转瞬两宫都要来了,我不要顶备预备的么?皇太后脾气儿不很好弄,你总也知道。”

文程应了几个“是,”自去派人送信不提。

多尔衮因两宫銮驾不日到京,派人从北京起直到山海关,所有御驾经过各路,雇集民夫赶工填筑。大内宫殿,被李闯扰坏的,一例兴工修理,水木漆各项匠役,日夜加紧赶做。就派降臣金之俊为监工大臣。多尔衮每日除办了几件军国大事外,亲往各处监视察看,又把明朝的宫娥太监招集拢来,派往各处承值。所有宫里头陈设古董文玩、金银器皿,特派专员到四方去采办。足足忙了两个月,大致才算全备。

这日接到塘报,晓得两宫已经起銮。多尔衮又派豫亲王多铎,带领八旗人马巡察地方,按站关防。从此每天总有三五起流星探马,报称两宫临幸所至的地方。这日得报御驾离城只有三十里,多尔衮传齐满汉文武各官,一例穿着朝衣,出城接驾。

一到城外,远远望去,护驾军士排列得刃斩斧截,肃着队伍缓缓而来。军士过完,接着便是随驾各大臣、各亲王郡王、贝勒贝子人等。龙旌凤扇各项仪仗,捧巾执拂各职执事太监,一一过完,才是两宫銮驾。多尔衮等连忙跪下,唱名儿迎接。早有太监传旨平身。于是随着銮驾进城。欲知两宫进京后,有何举动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十二回  史阁部丹忱报国 摄政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