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:“这个我可不敢专主,须请王爷示下。

”回过多铎,多铎应允,老奶奶就把此意告知三季。三季听了,才破涕为笑道:“这一句话,还听得进耳去。”

当下就写了一封书信,交给老奶奶。老奶奶乘便劝进饮食,三季也不推辞。

那一封信,是专差走马,飞送到直塘去。不一日,差弁回来,呈上复信。老奶奶转呈三季。一封是肇周的,且没暇看它。

先拆那一封,见确是珍儿笔迹,为语无多,只写着“儿与母共命,母生则儿生,母死则儿死”几个字,不觉悲喜交集。事有凑巧,京讣到来,豫邸福晋忽喇氏已于上月廿八在奉天原籍暴病身故。多铎下教令,于本府正殿设下灵位,本旗妇女,均须素服哭临。三季是府里头人,少不得换穿孝服,随班举哀。多铎见她不施脂粉,淡扫蛾眉,通体穿着缟衣,那媚质幽姿,比了平时,更添出几分丰韵,不觉看得呆了。总管老奶奶起来请吃饭,才醒了过来。多铎道:“这美人儿,不就是长发委地的么,好生管待着,错了一点半点,我可只问你讲话。”

老奶奶忙应几个“是。”

从此多铎每天总有好多遭赏赐,不是首饰,就是衣服。三季正眼也不瞧,送到就叫撂下。老奶奶跪告道:“府里规矩,王爷赏赐东西,是要叩头谢赏的。奶奶这么着,不是坏掉规矩么?”

三季道:“奴颜婢膝谁惯呢?我是不会的。”

说毕,索性赌气上床睡去了。老奶奶回过多铎,多铎道:“由她罢了,谁又要你多嘴。”

又过了几日,多铎召三季侍寝。三季大哭道:“我是一个难妇,婢妾是万万不情愿做的。要我做婢妾,我情愿死呢!”

说着大哭不已。老奶奶道:“福晋已经没了,王爷属意奶奶,并不是婢妾呢,奶奶休误会了。”

三季道:“叫我侍寝,不是婢妾是什么?夫妇敌体,谁见有福晋侍寝王爷的?”

老奶奶知道三季不肯苟且从事,回过多铎。多铎笑道:“这原是我的不是。”

次日就派内监备着赤金凤冠,一品命服,赐与三季。三季虽然没有讲什么,却是亲手受了凤冠。瞧她样子还算高兴,多铎才放了心。就这夜里,张灯作乐,成了大礼。于是三季顿变了豫王福晋了。

这一回故事,文程一五一十,告诉了之浚之俊赞叹不已。

两人正谈论著,忽见软帘一动,一个家人一探头,文程喝问“是谁?”

那家人掀帘进来陪笑回道:“因见老爷跟金老爷讲话,家人清不敢进来。”

文程道:“有事没有?”

那家人道:“也没什么事,听说太医院里头,杀死了一个人,上头正派人查办呢。”

文程道:“太医院不就是明使左懋第住的所在么?

谁又杀死了人呢?”

那家人道:“听说为了遵旨剃头才闹出人命来的。凶手仿佛是姓左,家人也不很仔细。”

说着,门上递进名片,回说刚中堂来拜。文程慌忙出接,之俊就问那家人道:“上头派了谁查办?”

那家人道:“怕就是豫亲王。”

家人这个消息,是从豫王府那得来的,之俊再要问时,靴声橐橐,文程、刚林携着手进来了。之俊就站了起来。

刚林道:“咦,岂凡也在这里!”

于是大家坐下,只听文程道:“皇太后跟摄政王又好上了,那真是可喜的事情。”

刚林道:“你也是本朝几代的老臣了,难道还这么不晓事么?他们两口子,不高兴就拌上一回嘴,高兴就好上一回儿。好了又拌嘴,拌了嘴又好,都是他们两人事情,干别人什么。”

文程道:“我倒很惦着呢。要是摇动了他老人家,于国家根本上是很危险的。”

刚林笑道:“你又傻了!皇太后何等圣明,哪里真会摇动?她不过气头上一句话罢了。”

文程道:“这宋蕙湘怎么了?”

刚林道:“大约赏了英邸么。”

说到这里,忽然道:“别提这个,咱们讲正经事情罢。老范,左懋第这个人真是有志气,起初不肯屈节。现在宏光获住了,依旧不肯屈节。你想罢,江南没有平,也许有别的巴望,到这会子,还巴望点子什么?

他依旧是老脾气,前天得着南京失掉的消息,哭得几乎死去。

他的兄弟懋泰降了,他就不认他做兄弟。他向手下人道:‘我生为明朝臣,死为明朝鬼’。剃发上谕颁发之后,他带来的副将艾大选第一个遵旨剃发,他胆敢把艾大选杀掉。你想他这个人,可敬不可敬!明朝人要都像了他,咱们哪能够入关呢?”

之俊道:“放着好好的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