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做,倒去寻死,这种傻子,原是少的。”

刚林道:“越是官儿大,越没良心。豫王告诉我,平江南时,明朝的勋戚文武,像赵之龙、徐允爵、钱谦益等,没一个不投降。倒是江阴典史阎应元、松江绅士陈之龙、夏允彝、陆庆臻,那种微末人儿,竭力地反抗。最奇怪不过,南京有个化子,叫什么冯小珰的,还做了诗寻死的呢。”

之俊不信,文程道:“这倒是真话,那首诗我还记得,随念道:三百年来养士朝,如何文武尽皆逃。

纲常留在卑田院,乞丐羞存命一条。

金之俊听了,面红耳赤,一声儿不言语。刚林道:“摄政王明儿亲自提审左懋第,大学士尚书都要到的。你到不到?”

文程道:“那总要到的。”

又谈了几句别的话,刚林辞去,之俊也就告辞。

一到次日,文程顶戴袍套,穿扮齐备,赶到摄政王府,各官已将次到齐。一时多尔衮坐在堂来,各官参见过。堂上发下令旨,就刑部狱里头提出钦犯左懋第。左懋第见了多尔衮,直立不跪。多尔衮问他为甚不跪,左懋第道:“我是天朝使臣,你是番邦摄政,各不相属,何跪之有?”

多尔衮道:“本朝法令,臣民一律剃发,你独独抗拒不遵,到底存着什么心思?”

左懋第道:“要找断难可以,要我断发,断断不可。”

多尔衮道:“你自己不剃也还罢了,艾副将遵旨剃发,你倒害他性命,这是什么缘故?”

左懋第道:“艾大选是我带来的人,他违了我节度,我自行我的法。杀我的人,与你们什么相干。”

多尔衮见懋第侃侃不屈,心里很是敬服。回问众官道:“你们看这个人,应如何办理?”

有一人越众而出道:“左懋第为宏光而来,似乎赦不得。”

众视之,乃是先朝会元陈名夏。懋第道:“你是先朝会元,怎么也会在这里?”

金之俊接语道:“先生怎么这么的不知兴废?”

懋第喝道:“你怎么这么的不知羞耻!”

多尔衮点头道:“好个左懋第,我成全了你的志气罢!

”随叫推出去,又命陈名夏出去监斩。一时名夏挥着泪进来复命。多尔衮问他为什么悲泣。陈名夏道:“左懋第慷慨就死,瞧了不由人不伤心。他临死还题一首绝命词呢,其辞道:漠漠黄沙少雁过,片云下面竟如何。

丹忱碧血消难尽,荡作寒烟总不磨。

多尔衮道:“明朝臣子,都是这么忠义,看来天下还不容易统一呢。那唐王在福建地方,又称了皇帝了,建的年号叫什么隆武。这隆武比不得宏光,听说贤明得很。又有郑芝龙、郑鸿逵、黄道周、苏观生、张肯堂、何吾驺等一众文武帮着他办事。照这样子下去,一二年里头,未见得平的下呢。”

文程道:“老臣看来,都不足虑。郑芝龙原是海盗出身,只消许他点子富贵,就好招了他来。黄道周等几个,都是书呆子,会干什么事?隆武果然是个贤君,可惜长了志气,没有长本领,究竟济得甚事。再者鲁王在浙江地方自称监国,不听闽中号令,隆武也很气不过。他们一家人,先不能够一心一德,哪里像兴旺的气象!”

多尔衮道:“听说隆武在福建布衣蔬食,酒肉也不御,宫里头妃嫔也没有,时时跟朝臣讨论筹饷、练兵、报仇雪耻的事情,勤政爱民,尊贤礼士,比崇祯还要利害。你们想想,闽中有着这样的主子,讨厌不讨厌?要是江南就立了他,黄河以南的地方,咱们就休想了。”

金之俊道:“太阳一出,萤火虫哪里再有光亮?我国诞膺眷命,光宅万邦。恁他如何倔强,如何利害,天戈一指,就荡平了。倘说主子贤了,国就不会丧,崇祯又怎么亡国的呢?”

多尔衮道:“你们只会讲空话儿,没个替我分忧的人。昨儿洪承畴奏报到来,称说黄道周在江西地方招兵募饷,大有内犯的意思。如何说他是书呆子呢?”

豫王多铎道:“奴才回京时,就留博洛在那里,叫他帮着洪亨老,办理善后。奴才瞧博洛这孩子近来也大出息了,可否仰恳天恩,下一道上谕,就封他做征南大将军。唐、鲁两王的事,索性责成他一个儿去办。”

多尔衮道:“他一个小孩子家,这种大事,可办得了么?”

多铎目视文程,文程会意,随道:“从来说将门将种,博见勒自小就多谋善断。何况这几年跟着豫王爷出兵,越发的历练老成。唐、鲁二王,虽说是明朝庶孽,手下究竟都是乌合之众,老臣看来是很好。”

多尔衮点点头。于是一面下上谕封贝勒博洛为征南大将军;一面叫把左懋第尸身备棺殡殓。大家散去,才出府门,刚林拖住文程衣袖道:“老范,我问你一句话,方才上头并不曾问你,你怎么倒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