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早点。这时,差不多已有五更天气,远远角声鸣动,顺着晓风,一阵阵递将来。太子道:“了不得,主子御驾就要到了。”

三口两咽,吃过早点,忙要袍褂穿好,随喊备马。宫娥内监,接递着传喊将去。霎时回说:“马已备好,请太子爷上马。”

太子带了十名侍卫,跨上马,出了宫门,迎着角声,急速前进。御道两旁的杨柳树,蒙着晓露,望去还不甚分明。一时行到,只见禁军卫士,站得斧截刀斩,齐整着要不的。众贝勒见太子驾到,都趋到马前来请安。太子问:“御驾出发了没有?”

众回道:“快到了。”

说着,外面报说:“驾到。”

就听踢拍踢拍,十来对对子马,缓缓而来,马上都是蓝顶花翎的三品侍卫,一个个手控强弩,腰悬利刃,雄纠纠,气昂昂,威武非凡。各贝勒、各将官,忙都按照方向站立。各侍卫马到辕门,齐都跳下马,雁翅般分站两旁。候了半天,才隐隐听得鼓乐之声,一对对龙旌凤旗,夹着鸾驾,徐徐过毕,方见一把曲柄九龙金黄伞,两个马夫拉着一匹卷毛嘶风黄标千里马,马上坐着这位满洲当代圣人,清国开基帝王,好副御容,龙颜虎目,鹰鼻狮口,望去宛似天神一般。太子率着众贝勒,趋步上前,跪成一线,口里报说:“子臣等叩请父皇圣安。”

清太祖在马上,只把头点了一点。跪的时候,众贝勒、众勋戚、文武各官、马步各将,合著侍卫太监黑压压跪了一地,宛如万朵乌云。太祖点头之后,千人鹄立,又似拱极众星。只见太祖吩咐道:“奏乐!”

司乐官按着国乐,鸣奏起来,雄厚悲壮,闻之令人思奋。众人跟随太祖,直到正殿。只见司礼各官都已按方伺候。点好香烛,叩过神,一个水红顶戴的读祝官,早把太祖御撰的那篇誓文,对神宣读。此时随祭官员虽众,却静悄悄的连咳嗽声息都没有。只听读祝官朗声诵读道:天命二年,夏四月壬寅,满洲国皇帝臣努尔哈赤,谨昭告皇天后土之灵曰:我之祖父,未尝损明边一草寸土,明无端起衅边陲,害我祖父,恨一也。明虽起衅,我尚修好,设碑立誓,凡满汉人等,毋越疆圉。敢有越者,见即诛之。见而故纵,殃及纵者,谍明复逾誓言,逞兵越界,卫助叶赫,恨二也。明人于清河以南,江岸以北,每岁窃逾疆场,肆其攘夺。我遵誓行诛,明负前盟,责我擅杀,拘我广宁使人纲古里方吉纳,胁取十人,杀之边境,恨三也。明越境以兵助叶赫,俾我已聘之女改适蒙古,恨四也。柴河、三岔、抚安三路,我累世分守,疆土之众,耕田艺谷。明不容刈获,遣兵驱逐,恨五也。边外叶赫,获罪于天,明乃偏信其言,特遣使臣遗书诟詈,肆行淩侮,恨六也。昔哈达助叶赫二次来侵,我自报之,天既授我哈达之人矣,明又党之,胁我还其国,已而哈达之人,数被叶赫侵掠,夫列国之相征伐也。顺天心者胜而存,逆天意者败而亡,岂能使死于兵者更生,得其人者更远平?天建大国之君,即为天下共主,何独构怨于我国也。初扈伦诸国,合兵侵我,天厌扈伦起衅惟我是眷。今助天谴之叶赫,抗天意,倒置是非,妄为剖断,恨七也。欺淩实甚,情所难堪,因此七大恨之故,是以征之。惟皇天后土,鉴察我心。谨告。

读毕祝文,太祖亲奠了三杯酒。司礼官焚着庭燎。按照仪注行毕礼,早已红日上升,天色大明了。太祖传旨校阅军马。

马上天子,不同承平令主,他的举动龙骧虎跃,委实不可捉摸,说一声:“校阅军马!”

御鞭一指,踢壳踢壳,那匹黄标御骑早向校场跑来,吓得马步各将屁滚尿流,急忙回营预备。霎时尽角声动,各营将士严装趋集,排开队伍,骑兵步卒逐队开演。

正是:

日暖柳营春试马,柳拂旌旗露未干。

校阅完毕,差不多天已将晚,太祖见所部兵士,都如生龙活虎,心下大悦,传旨休息三日,祭旗出发,随驾南征;一面令内阁大学士范文程,辅助太子皇太极,留守本国,谕毕回宫。

一过三日,太祖统率步骑二万,离了国门,浩浩荡荡,直向中原进发。太子率同留守各官,送出京城三十里方回。师行数日,所经都是平原旷野。霜剑悬寒月,旌旗卷晓云,了无事实可记。这日探马报说:“离明边抚顺城池,只三十里了。”

太祖叫扎住营帐,问众贝勒道:“哪一个前去攻城?”

十五贝勒多铎道:“孩儿不才,情愿率领本部人马,攻取抚顺城池以博父皇一粲。”

太祖还未回答,十四贝勒多尔衮摇手道:“不可!不可!”

太祖问他何意。多尔衮道:“孩儿先有句话,要问父皇,父皇情愿常在满洲地方做主子,还是情愿到中原地方来做大皇帝?”

太祖笑道:“这孩子不是傻了吗,中原皇帝,是万邦共主,天朝圣皇,何等光辉!何等荣耀!哪有不愿做之理?只怕咱们力量薄弱,办不到手是了。咱们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