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而出。众侍卫趋前请安。太子一眼瞧见王皋、邓裤子,随问:“这两个是谁?”

吉妃道:“是我新收的侍卫。”

太子道:“怎么这样的呆?”

含芳介面道:“我的小爷,两个南蛮,呆的时候果然呆,乖的时候,恐怕他比了乖的还要乖呢。”

吉妃忙向她丢了个眼色,暗令她不要多话。太子追问道:“你说他乖的时候,比了乖的还要乖,到底什么事他是乖的?”

含芳道:“打猎射箭他是乖的。方才山里头一头鹿,娘娘连射三箭,没有射中。王皋这南蛮,一箭就射中了,娘娘就为他箭法好,才把他带了回宫。爷不信,闲了试一试就知道了。”

太子点了点头,笑向吉妃道:“你是得彩的,现在主子召我,计议军国大事,待议毕事回来,咱们烧喝鹿酒吃。”

说着搀了多尔衮手扬长而去。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二回  祭堂子七恨告天 殂清帝三军皆墨
却说王皋、邓裤子,自被殊恩收为侍卫之后,吉妃非常宠任,每逢出猎,王、邓二人,总为前躯。王皋赋性朴实,对着吉妃,更是鞠躬尽瘁,劳怨不辞。因此吉妃待遇王皋,也自另眼相看。那些旧臣故仆,见王皋得着特别权利,未免怀了嫉妒之心,时时造出些胡言蜚语来诬蔑他。其巧不巧,这年吉妃怀了身孕,到十月满足,生下来的王子,那面貌却与王皋一般无二。因此这些小人们越发得了意,有天没日,乱道胡言,一似拿着什么真凭实据的。亏得太子爷皇太极,是个天生豪杰,豁达大度,这些细小节目,全不在他心上,不然,还当了得。那吉妃生下的小王子,名叫福临,聪明绝世,勇武超群。只有一桩奇异处,自小喜欢与王皋亲近,每逢啼哭得没奈何时,只要王皋来一抱,顷刻就会不哭。除了王皋,凭你宫娥、内监、奶妈子,再也哄骗他不祝好似他们两个人,前几世在三生石上约好似的。王皋待到小王子,一片忠诚,万般慈爱,那副忠厚恺切的功夫,也是往古无双,来今少有的。吉妃曾向含芳等道:“王皋这个人我不过见他老实,看过一点子,外面的人就造出许多坏话儿来葬送他。全不想我是主子,他是奴才,名分攸关,要造谣言,总也要造得有点儿相像。像这种无根之言,说给谁也肯相信呢。”

含芳等听了,自然附和一阵,不用多述。

一日,太子回宫,闷闷不乐,吉妃婉言慰问。太子叹道:“我们这个国,早晚总要丧在叶赫手里。你我眼前虽是荣华富贵,到将来终不免做人家的奴隶。你想可伤不可伤呢?”

吉妃道:“这话说给谁,再也不会相信。我们为明国灭掉,再可说说,叶赫比我们不知要小到几多,弱到几多呢。我们不去灭掉他,已经够了,他如何能够灭我们呢?”

太子道:“原来你不曾知道,前年生子大兴土木,建造一所堂子。”

吉妃道,“堂子是祭神用的,我也知道。”

太子道:“那时工匠人等掘着一块石碑,上有一行大字道:‘灭建州者叶赫。’”吉妃道:“石碑上竟有这样的字句,奇怪极了。”

太子道:“主子为了此事,跟叶赫国势不两立,连出三五回兵。虽然都打着胜仗,奈明朝仗着天朝声势,常常帮助叶赫,欺压我们,因此我们两次出兵,征伐中原。”

吉妃道:“中原人难道杀不怕的?论理也该知难而退了。”

太子道:“就为不肯服输,中原人很喜欢摆臭架子,说我们跟叶赫都受过龙虎将军的封号,就应听受天朝命令。现在我们自相攻伐,便与上国威严有损。再者我们主子,称皇作帝,中原人心里也不很舒服。”

吉妃道:“十四贝勒不是拜了征明大先锋吗?看来今年就要大举。只要旗开得胜,马到成功,休说叶赫这点子弹丸地,就是中华十八省的锦绣江山,何难尽隶我们版图呢?”

太子道:“话何尝不是,只是主子昨晚得着一梦,颇非吉祥之兆。此番出兵,胜败还说不定呢。”

吉妃道:“梦里头事情,如何作得准。”

太子道:“准不准,等出过兵就知道了。明儿祭堂子,我要早一点子起身,四鼓你们就叫我,别像上回失了时,受主子的排喧。”

吉妃道:“叫含芳、蕴玉、补恨、消愁轮流着替你守更,总不会误事了。”

太子笑道:“也不用这样费事,上回都是你。”

说到这里,便缩住口,附着吉妃玉耳,轻轻的说了两句不知什么。只见吉妃瞪了太子一眼,接着说道:“干我甚事,我也不希罕你呢。”

说毕,又轻轻啐了一口。当夜无话。

次日天色微明,太子穿衣起身,含芳捧上参汤,太子接来喝毕。蕴玉取出篦梳,替太子解散头发梳了一条油光时式辫。

消愁、补恨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