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我这边的人,你受处分,连我也没有面子,暗暗替你缓了下来。现在给你这几锭银子,权充盘费,你快快收拾收拾,回家去罢。皇爷跟前,自有我替你设法搪塞。”

邓裤子万分感激,接了银子,叩谢出宫。回到寓里,把行李收拾成一担,悄悄投中原大道而去。

只道跳出三教外,不在五行中,从此自由自在,快活逍遥。

哪里晓得行不上十里路,才到松林左近,鸾铃响处,林子里早跑出五六匹高头大马来,马上骑的都是梢长大汉,手里都拿着兵器,腰里都悬着弓箭,截住去路。为首的大喝道:“邓裤子,留下脑儿再回去。”

声音很熟,仔细看时,原来就是皇后宫中的侍卫古特班。邓裤子还当他们跟自己玩耍来的,随道:“古特班,你截住我,敢是要替我饯行么?”

古特班两眼一翻道:“谁跟你饯行,奉皇后娘娘懿旨,特来取你脑袋儿。”

邓裤子道:“我犯了什么罪,要杀我?”

古特班道:“还用问么,你犯的罪,你自己知道。”

邓裤子道:“我此番回国,也是皇后当面允准的,你要不信,我跟你一块儿去见娘娘。”

古特班道:“娘娘吩咐,只要死的,不要活的。”

说着,眉现杀气,眼露凶光,把朴刀只一挺,飞风般削将来。四五人一齐出手相助,邓裤子一边躲避,一边拔刀还敌。战了三五个回合,究竟双拳不敌四手,一个失错,肩窝上着了一刀,鲜血直涌,跌倒在地。

古特班抢进一步,只一刀便结果了性命,割下首级,回向同伴道:“你们把这行李担挑了。”

同伴们一面收拾担子,一面笑道:“打发邓裤子起身,竟打发他阎伯伯家去了,我们以后要算计人,就说打发邓裤子起身是了。”

看官,这一句话,自从被这几位仁兄发明之后,直到如今,竟成了奉天一带地方的土语。

当下古特班回转京城,赶忙进宫复命。才到二道宫门,只见丹墀下站着十来个蓝顶箭衣的内监,知道太宗在里头,古特班不敢惊动,正想找别的朋友闲话去,却见王皋抱着皇太子,喜冲冲进来。古特班迎着问了好,随道:“哥,我拜托你一桩事情,停回子见着娘娘,替我回一声,说那桩事情,我已经办妥,请娘娘放心是了。”

王皋道:“你瞧我忙得什么似的,小爷又要我抱。现在袁抚台又差了个李喇嘛来,下什么书。他们都贪懒,又要我上去回,你就自己回一声罢。”

古特班道:“我的哥,趁你便,不拘几时回是了,我又不是要紧。”

王皋笑着,抱了太子进去了。古特班见他去远,自语道:“怪道邓裤子要讲话,瞧他两个面貌,竟似一个模子里做出来似的。”

忽然,背后有人道:“你独个儿议论谁,娘娘知道了,你可吃得住!”

古特班吓了一跳,回头见是消愁,央告道:“好姐姐,我不会说什么,姐姐一竟疼我的,娘娘跟前,尚望包瞒一二。

”说着,请下安去。消愁笑道:“快休如此,被他们瞧见,没意思的。你我这么交情,认真我还会葬送你么?”

古特班听了,自然感激,再要讲话时,消愁道:“你出去罢,我这会子还有事呢。有话你晚饭后到我房里来讲罢。”

说着,低眸一笑。古特班听了,如奉观音佛语,诺诺连声而退。

消愁目送古特班去后,人寝宫来回吉特后话。掀帘进内,只见吉特后和太宗,正长篇大套地议论那军国重事。只听吉特后道:“这袁崇焕有多大的本领,竟敢这么看轻咱们?”

太宗道:“你别看轻了他,袁蛮子这个东西,很是不好惹。从前老爷出兵打中原,很受过他几回亏,幸得彼时职分小,没有几多大权柄。如今袁蛮子是宁远巡抚了,位高权重,自然不把咱们放在心上了。”

吉特后道:“袁崇焕恁地怎样利害,明国这么大地方,光靠他一个儿,我看终是不济事。咱们自从老爷改做皇帝之后,也不过几十年工夫,就夺了中原几多地方,明是上天保佑我们。咱们靠着上天,又怕袁蛮子怎的。”

太宗道:“咱们跟中原开战以来,得的地果然不少。”

说着,屈指算道:“抚顺、清河堡、沈阳、辽阳、西平堡,一总倒也有八九十座城子。”

吉特后道:“咱们国势这么强盛,爷倒又怕起袁崇焕了,照我意思,大大出一回兵,给他点子利害,问他可再敢轻视我们不敢。”

太宗道:“老爷驾崩时光袁蛮子派李喇嘛、傅有爵等三十四人,到咱们这里来吊奠过。我因为要办朝鲜的事,不高兴跟他作对,给了他两封回信,哪里知道他竟狂悖起来了。

”吉特后道:“爷还是出去跟众大臣商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