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日如何处置?待我以神箭射之,谅不怕他。”次日,十日一齐并见。羿取箭在手,向日射去,便见那被箭的日,随箭没于空中。于是连发九箭,九日俱随箭没。只那一轮耀灵,初,羿不识,也发了箭,哪里射得他上?他澄然碧空中,普照万方。只见日光天子,声如洪钟,远向羿道:“劳君射尽妖光,万物从此泰宁矣。”羿望空答礼遥拜。这九日却亦被羿收了。因思:“风、日也有本事奈得他何,还惧他其么猰俞、封豨、修蛇这三个小妖?明日待我施些小技,管教他生则难凭,死则有准,方称我怀。”
  却说这三个怪物,乃三皇之世留至于今的,已成了精,但未得灵气,所以性子凶暴悍恶。次日,羿带弓箭直入深林,见一茂林上,鸟雀惊飞。羿停步观看,见远远似一巨兽,虎头人身,裸体坐在树下一高坑边,拿一山羊腿在那里吃。羿道:“想这就是猰俞了。”拨箭在手,一箭射去,正中猰俞那咽喉。那猰俞翻下坑去,如倒山声响,猰俞已被射杀了。于是往洞庭之野,寻那修蛇。遍处寻觅了一会,只见草葱芊处,有一条路不生草,约一二里长,羿道:“想足修蛇的路了。”坐在河泮等候。黄昏时节,只见烟雾朦胧,一道黑气冲来。他把身闪在树后,那修蛇目光如电,口似血盆,远远奔至。羿认定近前,一箭向修蛇七寸里射去。那蛇把尾向地一摆,也却似崩山一般响,气尚未绝,羿进前几刀,切为两段,修蛇却又除了。思:“于今只桑林里封豨未除。”他道:“这最是个蠢物,何劳我费力?”分付手下人,把些于拇大的绳索,从那封豨常来往的路上,开了一网,绑在四边大树上。令数十人守那网道:“待缚住,方可向前,他便挺凶不得。”守者听令,候至二更,但听得喂喂之声,大树被他那网牵扯得翻来覆去。那守网的,正在困倦,个个惊起,见封豨已被缚了。见人去,撩牙要向人来斗。于是数十个人,四面倍加大绳,将封豨四脚,紧紧扎做一团。封豨展动不得,作人言道:“放我,放我!”守者道:“却放不得,莫听他。”抬来见羿,羿叫几个屠人,把来宰割,道:“他的肉最堪食。”将来一称,好有千多来斤。羿每人分了十数斤,道:“为汝等百姓庆太平也。”万民大悦,自是桑林无封豨之患了。羿既成功,帝尧大加封赏,不题。
  尧治天下五十载,自己不知天下治与不治,问左右外朝曰:“天下治否?”俱说:“不知。”乃自游于康衢。有个童谣曰:
  立我蒸民,莫匪尔极。
  不识不知,顺帝之则。
  又有一老人,击土壤而歌曰:
  日出而作,日入而息。凿井而饮,耕田而食。帝力何有于我哉?
  帝又巡狩于华,华封人曰:“嘻,请祝圣人,多富多寿多男子。”帝曰:“多男子则多惧;富则多事;寿则多辱。”封人曰:“天生万民,必收之职。何惧之有?富而使人分之,何事之有?天下有道,典物皆昌;天下无道,修德就闲。千岁厌世,去而上仙。乘彼白云,至于帝乡,何辱之有?”自是天上之瑞,则有其露醴;草中之瑞,则有朱草生、嘉禾孳;地中之瑞,则有醴泉涌。又有荚草,十五以前,日生一叶。十五以后,日落一叶。月小则一叶厌而不落,以此草占日之数。甲辰六十一载,是岁天下大水,汜滥逆流,民被淹没者,不可胜数。尧帝问群臣道:“有谁能治得洪水者?”四岳举鲧,九载洪水如故,鲧徒劳民无功。帝子丹朱又不肖,乃求贤自代。欲让位于许由。许由字武仲,性好隐,闻尧欲让位,乃逃往颖水之阳、箕山之下躲避。帝又召由为九州长,由不欲闻,洗耳于颖水之滨。时又有一隐士名巢父,牵犊来饮水,见许由在那里洗耳,问由曰:“你洗耳为何?”由曰:“尧召我为九州长,我恶闻其声,是故洗耳。”巢父曰:“你若居高岸深谷,人道不通处隐,那个知道你?这都是你自己求名誉,欲闻于人。我牵犊来饮水,遇着你在这洗耳,水是污的,无污我犊口。”牵往上流饮之。尧又欲让位于子州支父,子州支父曰:“召我为天子,岂不是美事?适我有个幽忧的病,方将自治,没有工夫来治天下也。”于是群臣乃荐舜。
  话说姚舜其先国于虞,系出虞幕黄帝第八代孙。父名瞽瞍,母名握登。见天上大虹,有感而生舜于姚墟之地,故又姓姚。握登死,继母生象。父母与象皆下愚不移。那继母爱己子,恶舜,尝在瞽瞍面前唆害舜。瞽瞍遂也恶舜起来。尝欲杀舜,只是舜尽孝悌之道,毫无怨母弟之意,勤勤耕田,时耕于历山。历山同耕的,见舜恁般孝悌,勤勤耕作,见象恁般放肆,不友不弟。把历山农夫都感格得好,再没有相争田畔的。时尝渔于雷泽,以供父母。那雷洋的渔人,见他恁般孝友,亦皆识居。一日,舜于雷洋得玉牌,浮水文曰:“受而禅惟汝彦。”又烧瓦器于河滨,河滨人皆烧瓦器,见舜恁般作事,便不把缺坏之器货卖与人。既又牧羊于潢河之上,一日,拾得玉历于河之岩中。
  二十以孝闻,三十,尧因四岳荐,乃召舜,舜至,尧问曰:“我欲致天下,为之奈何?”对曰:“执一无失,行微无息,忠信无倦,而天下自来。”尧又问:“以奚为事?”舜曰:“事天。”问:“以奚为任?”曰:“任地。”又问:“以奚为务?”曰:“务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