似迂,其志可哀。文天祥因母与弟均在惠州,复收集散卒,奉母携弟,同出海丰,进次丽江浦,且上表厓山,自劾兵败江西的罪状。诏加天祥少保衔,封信国公,张世杰为越国公。可巧湖南制置使张烈良等,也起兵应厓山,雷、琼、全、永,与潭州人民周隆、贺十二等,同时举义,大群数万,小群数千。元主命张弘范为都元帅,李恒为副,再下闽、粤,一面促阿里海涯,速平湖、广。阿里海涯兼程至潭州,周隆、贺十二等不及防备,均被擒斩。张烈良等逆战皆死。阿里海涯进略海南,招宋琼州安抚赵与珞降。与珞不从,率兵拒白沙口,偏偏州民作乱,执与珞降元,与珞被磔。海南一带,相率归元。
  李恒由梅岭袭广州,凌震、王道夫累战皆败,弃城奔厓山。张弘范由海道进兵,袭击漳、潮、惠三州。适文天祥屯兵潮阳,与邹洬、刘子俊等,剿海盗陈懿、刘兴,兴伏诛,懿遁走,竟以海舟导元兵入潮阳。天祥率麾下走海丰,母与长子已遇疫皆亡,他尚始终为宋,心总不死,方至五坡岭造饭,与众共餐,突由元先锋将张弘正,领兵追到,众皆骇散,单剩天祥、刘子俊、邹洬、杜浒等数人,尽为元兵拘住。天祥吞脑子不死。邹洬自刭。刘子俊冀免天祥,佯说天祥是假天祥,自云是真天祥,彼此互争一番,毕竟有人认识,子俊以欺诳被烹,杜浒忧愤不食,未几身死。弘正执天祥至潮阳,与弘范相见,左右叱天祥拜谒,天祥毅然不屈。弘范欲羁縻天祥,亲为解缚,待以客礼。天祥一再请死,弘范不许,令处舟中。凡天祥族属被俘,概令还伴天祥。天祥早具死念,因尚存一死灰复燃的希望,聊且在舟中寓着,满腔忠愤,尽付诗歌。后世有文信国专集,小子不及细述。
  惟张弘范进攻厓山,尝使张世杰甥,三次招降,世杰不从。弘范令天祥作书相招,天祥道:“我不能扞父母,乃教人叛父母,如何使得?”弘范固令作书,天祥提笔写就八句,乃是过零丁洋感怀诗,着末一韵道:“人生自古谁无死,留取丹心照汗青。”弘范览毕,付诸一笑,遂督兵攻厓山。张世杰又用联舟为垒的法儿,结大舶千余,作一字阵,碇泊海中,中舻外舳,四周起楼棚如城堞,奉帝昰居中,为必死计。将士多以为非策,我亦云然。世杰慨然道:“频年航海,何时得休?不若与决胜负,胜乃国家幸福,败即同归于尽罢了。”厓山两门如对立,北面水浅,舟不能进。弘范绕舟大洋,转入南面,用锐卒薄世杰舟,坚不可动。再用茅茨沃膏,乘风纵火,偏世杰已早防着,舟上皆涂水泥,经火不爇,弘范倒也没法,遣人语宋军道:“汝陈丞相已去,文丞相已执,尚欲何为?”宋军置诸不答。弘范乃用舟师据海口,断宋军樵汲要路,宋军遂困。元将李恒又率舟师来会,弘范命守山北,自分部下为四军,相去里许,下令诸将道:“宋舟西舣厓山,潮至必遁,宜乘潮进攻,闻我作乐乃战,违令立斩!”祥兴二年二月六日,大书特书。晨间有黑气出山西,早潮骤涨。李恒先乘潮进攻,世杰率兵死战,相持至午,胜负未分。俄闻南军乐作,弘范督军继进,世杰南北受敌,军士皆疲,不能再战。但见旗靡樯倒,波怒舟摇,翟国秀、凌震等,俱解甲降敌。世杰兀自支持,战至日暮,值风雨大作,昏雾四塞。咫尺不辨南北,料知大势已去,竟与苏刘义断缆出港,带着十六舟径去。陆秀夫走至帝昰舟上,帝昰已惊作一团,秀夫见诸舟环结,度不能脱,乃先驱妻子入海,随语帝昰道:“国事至此,陛下当为国死。德祐皇帝受辱已甚,陛下不可再辱。”遂负帝昰同投海中。后宫诸臣,从死甚众。杨太妃闻昰死耗,抚膺大恸道:“我忍死至此,单为赵氏一块肉,今还有甚么余望!”也赴海而死。
  世杰舟至海陵山下,适遇飓风大作,将士劝他登岸,世杰太息道:“无须无须。”因自登柁楼,焚香祷天道:“我为赵氏,已力竭了,一君亡,又立一君,今又亡,我尚未死,还望敌兵退后,别立赵氏以存宗祀,今风涛若此,想是天意应亡赵氏,不容我再生呢。”祷毕,风愈大,波愈涌,竟覆世杰舟。世杰堕水溺死。苏刘义出海洋,为下所杀,无一非可怜事。南宋乃亡。自高宗至帝昰凡九主,历一百五十二年,若与北宋合算,共得三百二十年。文天祥被执至元都,越三年,受刑燕市,由妻欧阳氏收尸,面目如生。张毅甫负天祥骸骨,归葬吉州原籍。又越七年,谢枋得被胁北行,绝食死义,子定之护骸骨归葬信州。二人为故宋遗臣,所以并志死节。宋事至此已终,后事备见《元史演义》,小子无庸申述了。爰赋二绝,作为《宋史演义》全部的收场。
  黄袍被服即当阳,三百年来叙兴亡。
  一代沧桑说不尽,幸存三烈尚流芳。
  北朝无将南无相,华胄夷人混一朝。
  写到厓山同覆日,不堪回首忆陈桥。   本回叙南宋残局,一气赶下,几似山阴道上,目不暇接。然每段恰自有线索,阖阖呼应,无一罅漏,是叙事文绵密处,亦即叙事文收束处。至若写二王之殂逝,及文、张、陆三人之奔波海陆,百折不回,尤为可歌可泣,可悲可慕。六合全覆而争之一隅,城守不能而争之海岛,明知无益事,翻作有情痴,后人或笑其迂拙,不知时局至此,已万无可存之理,文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