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去了一回,出来说道:“公主说有慢各位老爷,至于婚姻大事,自有当今皇后与家皇爷主张,公主难以应命。”
  罗公子还要说些话出来,张公谨道:“既是彼此俱有下情上闻,此时不必题起。”贾润甫道:“佳期未远,谅亦只在月中。”罗公子心中焦躁道:“公主之意,我已晓得,此时料难相强;但是那同来的花二爷,前日原许陪伴我到长安去的,今芝公主肯许相容,乞请出来,同我上路。”家人又进去对公主说,线娘向又兰道:“花妹,罗郎情极了,说妹许他同往长安,今逼勒着要贤妹去,你主意如何?”又兰道:“前言戏之耳,从权之事,侥幸只好一次,焉可尝试?”线娘道:“如今怎样回他,愚姊只好自谋,难为君计。”又兰道:“不难。”便向妆台上写下十六字,招成方胜,付家人道:“你与我出去,悄悄将字送与罗公子,说我多多致意公子,二姑娘是不出来的了,后会有期,望公子善自保重。”窦家人出来,如命将字付与罗公子说了,公子取开一看,上写道:
  来可同来,去难同去。花香有期,慢留车骑。
  罗公子看了微笑道:“既如此,我少不得再来。管家,烦你替我对公主说:‘花二姑娘是放他回去不得的,公主也须自保重。’”即同众人出门润日子局促,不到润甫家中去叙话,便上马赶路。窦家人忙去回复了公主,公主亦笑而不言。恰好女贞庵秦、狄、夏、李四位夫人到来,公主忙同紫烟、又兰出来接了进去,叙了姊妹之礼,坐定,线娘道:“四位贤姐姐,今日甚风吹得到此?”秦夫人道:“春色满林,香闭数里,岂有不来道窦妹之喜,兼来拜见花家姐姐,并欲识荆新郎一面。”线娘道:“此言说着花二妹,妾恐未必然。如不信现有不语先生为证。”就拿前日的疏稿出来与四位夫人看,狄夫人道:“若如此说,花家姊姊先替窦妹为之先容矣。”线娘道:“连城之壁,至今浑然,莫要诬他。”紫烟道:“若非窦妹详述,我也不信,花妹志向真个难得。”四位夫人便扯紫烟到侧边去细问,紫烟把花又兰一路行踪,并那夜线娘探验,一一说了。李夫人道:“照依这样说,花家姐姐真守志之忍心人,窦家妹妹真闺阁中之有心人,罗家公子真种情之中厚德长者,三人举动,使人可羡而敬。”四位夫人重新与又兰结为姊妹,欢聚一宵。明日起身,对窦公主说道:“我们去了,改日再来。”秦夫人执着花又兰的手道:“花妹得暇,千万同袁家妹妹到小庵随喜随喜。”又兰道:“是必准来奉候。”四位夫人即出门登车而去。
  却说罗公子同张公谨的一行人,恐怕窦公主的本章先到了,连夜兼程进发,不上二十日,已赶到长安。罗公子叫家人先进城去,报知秦爷。秦叔宝听说罗公子与张公谨到来,忙吩咐家中整治酒席,自同儿子怀玉骑马来接。未及里许,恰好罗公子等到来,遂同至家中铺毡叙礼毕,罗公子要进去拜见秦母太夫人。叔宝便陪到房中,公子见了舅姑,拜了四拜。秦母见了甥儿,欢喜不胜,便问:“姑娘与站夫身子康健么?”又对罗公子说道:“甥儿,你前日托齐国远寄书来,因你表兄军旅倥偬,尚未曾来回覆你。”叔宝道:“正是前日表弟尊札,托我去求单小姐之姻,奈弟是时正与王世充对垒,世充大败投降,单二哥亦被擒获,朝廷不肯赦单兄之罪,弟念昔年与他有生死之盟,就将怀玉儿子许他为婿,与彼爱莲小姐为配,单二哥方才放心受戮。弟想姑夫声势赫赫,表弟青年娇娇,怕没有公侯大族坦腹东床,两日正欲写书奉覆,幸喜老弟到来,可以面陈心迹,恕弟之罪。”罗公子见说,便道:“弟何尝烦表兄去求单家小姐?”就把当年与窦公主马上定姻一段说了,又道:“弟知建德昔年曾住在二贤庄年余,毕竟与单员外相好,又知单员外与表兄是心交,故托表兄鼎言,转致单员外要他玉成姻事;若说单家小姐,真风马牛不相及。”叔宝道:“尊礼上是要我去求单小姐的,难道我说谎?”便起身去取出罗公子的原书来,公子接来一看道:“这又奇了,并非小弟笔迹。弟当时写了,当面交与齐国远的,难道他捉弄我不成?”叔宝道:“不难,我去请齐国远来便知就里。”忙叫人去请齐国远、李如珪、程知节、连巨真来相会。罗公子道:“齐国远在雩阝县柴嗣昌那里,如何在此?”叔宝道:“齐李二兄,因柴嗣昌之力,国远已升大理寺评事,如珪升做銮仪卫冠军使。”罗公子道:“闻得表兄有位义弟罗士信,年少英雄,为何不见?”叔宝道:“圣上差往定州去了。”
  正说时,家人进来报道:“四位爷多请到了。”叔宝同罗公子出来相见过坐定,罗公子说起寄书一事,齐国远对罗公子道:“弟与兄别后,在路恰值刘武周作乱,被他劫去冲锋,遇着窦建德的女儿,好个狠丫头,被他杀败了许多蛮兵,把我虏去。其时还有个姓花的后生,那建德的女儿问了他几句,看见他貌好,要留他做将军,他说是个女子,竟牵他到寨后去了。及叫弟上去,我只道亦有些好处,不想把弟竟要短起一截来。幸喜弟有急智,只得喊出吾兄大名,并他家有个司马孙安祖来。窦家女儿听见,忙喝手下放了绑,叫我坐了,他竟像与兄认得的光景,便问兄近日行止,并身体可好。又盘问我字寄到那里去。弟平生不肯道谎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