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得实实与他说。那窦公主讨兄的书出来接去一看,那丫头想是个不识字的,仔细看了一回,呆了半晌,就摁在靴子里去了。对弟说道:‘此书暂留在此,伺起身时缴还。’恰好明日,其父有信来催他起身,差人送二十两程仪并原书还弟,也还算有情的。”
  罗公子忙叫家人在枕箱内,取出窦公主与花又兰寄来的原书,对验笔迹无二,方知此书是窦公主所改的。叔宝道:“这样看起来,此女子多智多能,正好与表弟为配。”张公谨道:“不特此也。”就将前日罗公子吊唁如何款待,公主又连行修本去上皇后,金铃如何报信,各各称羡。李如珪大笑道:“若如此说,窦公主是罗兄的尊阃了,刚才齐兄口里夹七夹八的乱言,岂不是唐突罗兄。”国远见说,忙上前陪礼道:“小弟实不知其中委曲,只算弟乱道,望兄勿罪。”众人鼓掌大笑。长班进来禀说:“昨日皇爷身子有些不快,不曾坐朝。”叔宝向罗公子道:“既如此,把姑夫的贺表奏章,并你们职名封付通政史,先传进去何如?”罗公子道:“悉听表兄主裁。”说罢,即入席饮酒。
  今说吴良、金铃奉了窦公主之命,责本赶到京中,忙到宇文士及家来,把礼和传进,说了来意。士及因窦线娘是皇后认过侄女,不敢怠慢。忙出来看见金铃、吴良,问明了始末根由。自己写书一封,叫家人去请一个得当的内监出来,把送皇后的大礼本章与送他妹子昭仪的小礼,一一交付明白。叫他传进宫去,送与昭仪。昭仪收了自己小礼,即袖了本章,叫宫奴择了礼物,即到正宫来。正值唐帝龙体欠安,不曾视朝,与窦后在寝宫弈棋。昭仪上前朝见过,就把线娘启禀呈上。窦后看了仪单上皆是珍珠玩好之物,便道:“他一个单身只女,何苦又费他的心来孝顺我?”唐帝在旁说道:“他有什么本章?”宫奴忙呈在龙案之上,展开来看,只见上写道:
  题为直陈愚衷,以隆盛治事。窃惟道成男女,愿有室家;礼重婚烟,
  必从父母。若使睽情吴楚,赤绳来月下之缘;而抱恨潘杨,皇骏少结衤离
  之好。浪传石上之盟,不畏桑中之约。蓬门弱质,犹畏多言;亡国孱躯,
  敢辱先志?臣妾窦氏,酷罹悯凶,幸沐圣恩,得延喘息。繁华梦断,谁吟
  麦黍之歌;估恃情深,独饮蓼莪之泣。臣妾初心,本欲保全亲命,何意同
  宽斧钺,更蒙附籍天潢,此亦人生之至幸矣。但臣父奉旨弃俗,白云长往,
  红树凄凉,国破人离,形只影单。臣妾与罗成初为敌国,视若同仇,假令
  觌面怜才,尚难允从谐好;若不闻择配,骤许未陈,情以义伸,未见其可。
  况臣妾初许原令求媒,蹉跎至今,伊谁之咎。囊日俨然家国,罗成尚未诚
  求,岂今蒲柳风霜,堪为侯门箕帚。自今以往,臣妾当束发裹足,阅历天
  涯,求亲将息,同修净土,臣妾幸而生,必欲与父相见,不幸而死,亦乐
  与母相依。时异事殊,我心匪石,不可转也。臣妾更有请者,前陛见时,
  义妹花木兰同蒙慈宥,木兰本代父从军,守身全孝,随臣妾归恩,即欲旋
  访故园。臣妾令军婢追随,嘱以空函还成旧梦,乃易裟那可汗滴知才貌,
  妄拟占巢,木兰义不受辱,自刎全身,孝纯义至,可为世风。尤足异者,
  木兰未亡之先,恐臣妾羽化,托妹又兰如己改妆赴燕取答;而又兰一承姊
  命,勉与臣妾婢相依,羞颜驰往,返命之日,臣妾访军婢,知又兰曾为罗
  成所识,义不苟合,桃笠同处,豆蔻仍含。臣始奇而未然,继乃信而争羡,
  不意天壤之间,有此联壁。伏维兴朝首重人伦,此等裙钗,堪为世表。在
  臣妾则志不可夺,在又兰则情有可矜;况又兰与罗成连床共语,不无瓜李
  之嫌,援手执经,堪被桃夭之化。万祈国母慈恩,转达圣聪,旌木兰之孝
  义,奖又兰之芳洁,宽臣妾之罪,鉴臣妾之言。腐草之年,长与山鹿野麋,
  同衔雨露于不朽矣!臣妾无任瞻天仰圣,惶惊待命之至。
  窦后道:“窦女前日陛见时,原议许配罗成,为甚至今不娶他去?”唐帝道:“想是罗艺嫌他是亡国之女,别定良缘,亦未可知。”宇文昭仪道“婚姻大事,一言为定,岂可以盛衰易心,难道叫此女终身不字?况娘娘已经认为侄女,也不玷辱了他。”窦后道:“陛下该赐婚,方使此女有光。’唐帝道:“窦女纯孝忠勇,朕甚嘉之;但可惜那花木兰代父从军的一个孝女,守节自刎,真堪旌表;至其妹花又兰,代姊全信,与罗成同床不乱,更为难得。”宇文昭仪道:“妾闻徐世勣所定隋朝贵人袁紫烟,与窦线娘住在一处,此本做得风华得体,或出其手,亦未可知。”只见有一个掌灯的太监,手捧着许多奏章呈上,唐帝从头揭看,是罗艺的贺表,便道:“刚才说罗艺要赖婚,如今已有本进呈。”忙展开来一看,只见上面写道:
  题为直陈愚悃,请旨矜全事。窃惟王政以仁治为本,人道以家室为先,
  从古圣明治世,未有不恤四民,而使之茕独无依者也。臣艺本一介武夫,
  荷蒙圣眷,不鄙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