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罪。”保山也道:“既是误会,大家罢休,过去的事,付之一笑罢了。”盛春山见二人解释嫌怨,得意非凡,说道:“两位都是英雄,既然各能见谅,兄弟今天聊备菲席,请两位喝一杯和气酒儿。如蒙不弃,便请即行。”蔡、陈二人同声应允,于是三人立起身来,径到大兴园菜馆,拣了一副座头,分宾主坐定。那边茶肆中,孙琪等一班帮徒回去的回去,喝茶的喝茶,书中不提。
  却说盛春山等坐定之后,酒保拿上酒菜,开怀畅饮,各吐胸中志气。那蔡标自幼学得一身武艺,称雄独霸,贩卖私盐,不必多述。那陈保山本是竹工之子,生性粗豪,好弄拳棒,惯抱不平,每天混在茶坊酒肆,不务正业,与一班地痞无赖东闯西撞,生事惹祸,无所不为。他父教训不得,恐怕惹出祸来,连累家属,特到县衙立案,驱逐劣子。保山从此无家可归。东眠西宿,一发不可收拾,和同里黄老卓气意相投,结为至友。那老卓有个妻室,容貌妖艳,生性淫荡,被恶少张三公子诱惑,明来暗去,已非一日,只瞒了黄老卓一个。一天也是合该有事,保山来到老卓家里,老卓却已不在,恰巧撞着张三从那妇房中出来。保山见了大怒,寻觅老卓,告知其事。老卓又羞又恼,回家拷问妻室,尽得其详。匆匆出门,与保山计议道:“张三这厮引诱我妻,誓必杀死了他,才雪我心头之忿。”保山慨然应道:“兄弟惯打不平,况且是你哥哥的事。今夜便去结果了他,取他心肝来交给哥哥,也见得我一腔义愤。”老卓当他戏言,不以为异。谁知一到傍晚,张三行经一条小巷,劈面遇着保山,被保山一把拉住,突出利刃,不消三刀两刀,只胸前一刀,张三已被杀死在地。保山顺手挖出心肝,用破布包了,来见老卓。老卓闻说杀了张三,又见血淋淋一颗人头,不觉惊吓起来,取出五十银元,教保山快到别处去暂避几时,此间人多,必定破案。保山倒也无可无不可,当下带了资斧,只身而行,直到西麻镇上,与盛春山、蔡标相遇。那盛春山的身世,更与二人不同。春山五岁即丧父母,赖他舅父抚养长大。从小便有大志,天资聪慧,记忆广搏。年方十六,得游泮水,从此负笈远方,孳孳求学。满想春风得意,一举成名,无奈命运不济,屡试不售。真所谓“青灯黄卷,辛苦年年,玉带紫袍,前程渺渺”。因之灯前酒后,不免黯然自伤,渐渐的牢骚郁勃,绝意进取,专一交结江湖好汉,绿林强盗、盐枭私贩,他都降心与之往来。人家只当他习于下流,谁得知他别有怀抱呢。他舅见他如此行为,时常规戒,春山只是不改。隔了几年,舅父死了,他便一发放浪形骸,挥金如土,广结宾朋,三教九流,成出门下。这天,本欲到东海访友。路过西麻,无意中遇着二人交手。不觉心中一动,遂即上前排解。
  话说当时三人在酒楼上高谈阔论,甚是投合。蔡标道:“兄弟不知轻重,拟请两位大哥屈留此地,以便朝夕领教。”盛春山笑道:“鄙薄之夫,承蒙不弃,但是现欲前往东海访一好友,待等归来同聚大义。保山兄弟既然井无一定去处,正好与蔡大哥等联为一气,权作私商。待我访了友人,再有计较。”保山闻说,应允入伙,蔡标大喜。三人又喝了几杯酒,尽欢而散。
  次日,蔡标、孙琪和一班兄弟特备盛筵,饯送盛春山,兼贺保山入伙。筵席既罢,盛春山告辞起身,众人送了三里方回。蔡标、孙琪便替保山端整海船十艘,听凭保山调用,说明这次开差,所有利益保山一人独享,船上出力帮徒任意给赏。保山检点船只,率领兄弟,预备出发。蔡标等燃放鞭炮送行,祝颂大发利市。保山别了众人,扬帆开船。那十只海船共有一百五十帮徒,都是开过几次差事,熟悉海道。到了徐海一带产盐之地,就在江中停泊。保山先叫一人登岸,探听虚实,与缉私官兵通个风声。原来那时官兵也都入帮,所以贩私盐的帮徒一发胆壮。至于官兵入帮,也有原因。他们缉捕私盐,本是职分内事,但是私商充斥,势力雄厚,盐船之中都有枪弹,一经官兵到来,狠命拒捕,鏖杀起来不顾生命,官兵非但缉不着私盐,反而大败一阵甚至丧了性命。倒不如与私商联络起来,可以安安稳稳分润一些利益。若然逢着为难之时,私商也顾情分,奉送一二船私盐与他,使他可以回报上官。这种掩耳盗铃之事,使得官兵、私商感情日厚,自然大家同入一帮了。话休烦絮,却说保山派人上岸布置妥贴后,命令各船衔尾而进。那时缉私兵船早已开到别处去暂避了。保山便与当地晒盐主户论定价格,银货两交,连夜装运出口。保山便在船中与众议道:“现在盐已办到,却运到何处销售?”众道:“大约每一盐船销售一处,现有十船。应该分至十处推销。若然聚集一处,一则容易惹人注目,二则百姓也用不着如许咸料。”保山点首称是,叫各船自去见机行事,售完了盐,仍在此处会合,不得有误。各船帮徒奉命去了。他们自有售盐熟路,将来贩盐完毕,会合原处,不再细表。
  却说保山自率一船向祟明进发,将近到了。泊在南通县界,先叫帮徒三人登岸,与崇明县内缉私头目接洽,说道:“我们兄弟现有一船私货,欲至贵县销售,定于明天晚上从东港而进,届时千万请你帮忙。”说罢,袖出白银百两,纳在头目怀里道:“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