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叔往那里去?。那大叔道:“请来的袁相公在甚所在?”把衙人道:“在这厢耳房。”那大叔道:“你去,不必跟随我。”把衙的答应去了。只见那大叔来叩门,时大来道:“这时节衙里着人来做甚,有些古怪。”战笃笃的开了门。见是一位标致大叔,时大来连忙作揖道:“大叔来此贵干,老爷有甚吩咐?”那大叔坐下,把头低下似害羞的一般,半晌不作声。时大来道。“夜深了,老爷睡未曾?”那大叔把脸红了一红,道:“你是江西时大来,为何改了姓袁?”时大来听得这句话,就似脑门上一个大霹雳,躲闪不及,慌慌地答应道:“我是山东本藉良民,不晓得甚么时大来。”那大叔道:“你休瞒我,你的祸事到了头,还说假话。你实对我说,我特来救你。”时大来道:“你且讲来。”那大叔把帽子一除,道:“我不是甚大叔,我是衙内小姐。”时大来见说是小姐,越发呆了。忙立起身,道:“请问小姐到此贵干?”小姐道:“不瞒你说,自那岭上遭劫,妾身被掳,蒙那位好汉送我回来,说道先生是个正人君子。彼时妾从营中出来,家父心疑,断没有完壁归赵之理。虽不明说,待妾礼貌甚疏。妾是女孩儿家,虽是一块无瑕之玉,怎好启齿。无端风闻,标梅期过,家父也不好向人说结亲了。请问先生既是正人,为甚与此辈往来?”
  时大来方才将失馆说起,到劫狱时止,言言真切。小姐道:“我也知先生不是做这事的,向日欲在老父面前为你表白一两句,女儿家无因说起,只得隐忍。不期今晚老父回衙道:时大来这强盗又在这里,他前次劫了狱,又买嘱了按院,今又冒藉做了秀才。这强盗委实是神通,我哄他进来,认的真了,明早寻件罪过,将他处死,除了-个祸根。此时,妾虽听得,知不能相救。只得候老父睡熟,改装出来,放你一条生路。我有二十两银子在此,你可速速拿去,远走他方。妾若隐藏得过,向后情愿出家为尼。若是追究起来,我一向也是废人,即寻个自尽,那世去为人罢。先生快跟我走,恐老父醒来。”时大来此时有话也说不出了,只道:“蒙小姐见怜,异日作衔环之报。”小姐依旧戴了帽子,叫道:“巡捕官开门,老爷吩咐叫送袁相公回去。”大家答应了,开了门,放时大来出去。小姐叫道:“封门。”又看他把门封了,随携灯笼进归私衙不提。正是:
  只道是私奔红拂,却原来暗放裴生。

  
  






卷二 四回 举罪废双侠报君恩 化贪痴一门成忠孝


  《点绛唇》:
  大刀阔斧,千原血碧花纹古。恩怨都灰,寸心谁共数。  青草黄沙,大抵英雄谱。尽胡越,江山块土,随分勋名补。
  话说那任提学次日起来,带了两角文书出堂,叫巡捕官道:“这封公文发东昌府刑所,这封公文发下东昌府学教官。”又唤差役取一条大铁锁来,道:“开了这门,把袁生员锁了,押解东昌府寄监,另文发落。”那差役等凶凶的踢开门,不见个人影,回来禀道:“老爷吩咐锁甚人?”提学道。“是这房里袁生员。”差役道:“小的去拿。并不见人。”提学道:“那有此话。”又叫随身门子同去一看,又回来禀道:“委实无人。”提学道,“胡说,待我自看。”众人跟了,四围一看,果是无人。又命将房外四下俱去搜遍。众人领命,象赶獐子捉兔儿一般,这里寻一会,那里寻-会,都来禀道:“四下搜寻,俱无踪影。”提学道:“这样高墙重门,难道飞了?”但是衙里不见了人,又不好声扬得,只得道:“罢了。”众役方才歇手。心下越发恼怒,叫巡捕官道:“你去到袁老爷家,说道那袁相公我请来教书,不晓得夜来竟愉了衙内物件走了,若在他家。叫他发出。你带将来。若不在他家。就着落他身上跟寻。这是要上疏奏闻的事,不比小可。”正是:
  失了狐狸,来追狡兔。
  两处角雌雄,不知谁祸福。
  巡捕领命,到了袁家从头说了,谁知那袁公又是个硬烈汉子,听了大怒道:“胡说,昨日一个人,明明是他请了去,不知怎么样谋害了,还问我要人。你拜上他,我袁某不是怕人的乡宦,叫他问一问来。”巡捕官不敢隐讳,尽情禀了。任提学晓得袁公不是好惹的,我不做,他也要做出来。如今讲不起了,只得出了一揭。揭内略道:
  废闲乡宦,逞势作成,紊乱簧规,把持朝政。时大来原江西大盗,粤东劫狱,既案牍之如新。再逮南昌,复朦胧而狡脱。乃袁某认为氏族,藉其爪牙。既认贼作子,明窝盗奸,若不亟除渐滋害敕等语。
  这袁公是不怕硬对头的,也出一揭,略道:
  提督学政,何等尊严,出纳人才,极宜清慎。任某口茸庸才,冬烘贻诮,杀门生于衽席,诡言绛帐研朱。任凶恶为腹心,忍致青衿殒碧。责其大义,大玷官箴,问以刑箴。曾何操守。某府童生,得银若干进学,某人过付。某学生员,得银若干,补廪若个先进。总以朝廷之冠裳,滥充金穴之腥臭。急正两观之诛,少示四凶之儆等语。
  两下揭了,又各出疏奏闻。不几日,旨下道:
  任某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