读晒)得卖脱俚嗄?” 阿金点点头,说道:“ 请外头坐歇,让我进去搭大先生说仔,回覆 哇。” 说着,便至里边与宝玉一说,宝玉早已定见,即吩咐如此如此。阿金方出外,回覆周家姆道:“倪大先生说格, 讨格价钱忒大,顶多出足五百块洋钿,是格末是,周家姆,且得自家想想看末哉。” 周家姆听了,心中虽然肯卖,却未便骤然答应,故意硬托阿金传言,再要略为加些。阿金因他是亲,只得走了一埭,添了几句好话,始说不要他一钱浮费,净到手五百大洋,周家姆也就应允,立即央人来写了一张卖身绝契,画了花押,宝玉当场兑出五百元交割,周家姆欣然领洋而去,不提。仍说宝玉又另出五十元谢了阿金中人,方与这个小女儿取了一个名字,叫做胡玉莲。本来学过京调小曲,此刻仍叫他从师习练,更比月仙容易,虽喉音不及月仙,而妩媚之态,将来实可步宝玉后尘,因此宝玉十分爱惜,从未以老鸨手段施之于玉莲。
  话休烦琐。次日,阿珠的结拜姊妹同着一个老妪、一个女儿,来托阿珠引见。宝玉看这女儿,年纪与玉莲仿佛,面容丰满,体态端凝,心中已甚爱悦,便问他要多少身价?这女儿是老妪甚人?那老妪答道:“这是我的孙女,我的儿子已经死了,单单生下这一个。实因苦度不过,所以弄他出来的。若说身价,并不计较,最好以后与他往来,未知大先生可肯应允吗?”宝玉听他口音,不是苏州,又怜他年纪已老,无靠无依,因说道:“既然实梗, 就登勒俚仔,做做粗事体也呒啥,奴照例出还 工钱,不过要一个保人,只算 格孙囡鱼押拨奴格,奴拨 一百五十块洋钿, 愿勒勿愿,随便 末哉。” 那老妪听说有了钱,又有饭吃,那有不愿之理?当场就唯唯答应。即托阿珠的结拜姊妹,做了保头,写了押契,兑了银钱,保头与中人都有好处到手。恕不一一细叙,以免烦杂。是时保头已去。宝玉因这女儿是押下来的,不改他的姓,只替他取个名字,叫做左芸台,与胡玉莲珠联璧合,燕瘦环肥,并皆佳妙。宝玉自得了这几株摇钱树,异常快活,专等他们技艺成就,工夫纯熟,便可大开曲院,以遂奢愿。但现仍挂着自己牌子,唤他们在房学习应酬,间或代出堂差,使知侑酒规模。从此宝玉优游自适,除训女外一无所事。
  阅过了春花秋月,又届隆冬。因明春准备开办,不得不未雨绸缪,将应用东西逐渐购置。好在此间房屋也是六楼六底、走马洋台,与间壁原住处相同,足够敷用,不须另行搬场,省却许多跋涉。瞬息间残腊催归,新春报到,桃符换旧,梅蕊生香。宝玉早将商标摘下,所以交了新年,别无应酬繁文,十分清静,惟与阿金等计划开张一事,又添买了各房摆设器具,此外均已齐备,不必细述。是时宝玉隐姓埋名,韬光匿迹,虽际此良辰美景,并不驾车出游,招摇于十里洋场,以致一班旧好新知,只道他又往别处去了,怎知他暗地经营,为特别改良之计。
  不说众客猜疑。单讲宝玉那天,阿金问起玉莲等商标用何花样?宝玉道:“ 只要拣时式点就是哉,奴想在外再做一块堂名牌子, 以为阿好格?”阿金道:“蛮好 , 取啥格堂名佬?想定当仔,写俚出来,好马上拿得去一淘做 。”旁边阿珠插嘴道:“ 大先生要取堂名,我倒瞎想着几个勒里,勿知阿好用格?” 宝玉道:“ 且说拨奴听听看。” 阿珠道:“故歇倪三个小先生挂牌,蛮好叫三仙堂、三雅堂、三庆堂哉 。” 宝玉摇头道:“ 切是切格,倒是脱熟落勿好。唔笃才 响,让奴一干子想想看。”说着,皱了一皱眉头,忽然自笑道:“奴哪哼一径勒心浪格,故歇就会忘记?真真有点专哉,上海格大富翁,让还胡雪岩第一,俚 格堂名叫‘庆余堂’,奴搭俚五百年前共一家,也好叫‘庆余堂’ 格 。奴能够将来搭俚实梗有铜钿,开堂子当中,亦推尊奴独步,难末大杀胜会得来。”阿金赞道:“出色出色,只有 大先生想得出,下埭能够搭俚一样,连倪才要发财哉。横势现在俚倒仔帐,已经死格哉,倪用‘ 庆余堂’ 三个字,别人决勿批评格,我想就拿去做哉 。”
  这几句话,阿金说得高兴,其实狠不吉利,宝玉并没有听出来,连连点首。阿珠却默然不语,辨出言中滋味,甚不佳妙,恐宝玉将来也是这个样儿,没有好好的收成结果。可见万事前定,预露先机,虽由宝玉自取,而一败涂地,总是一般。阿珠未便说出,致扫宝玉之兴,故尔缄口不言,独自出房去了。宝玉只道不用他所取堂名,因此心中不快,其实何尝为是,未免意会错了,口中却并不说他,单取历本过来一看,拣定念四吉日开张。少停告诉了阿金、阿珠,屈指相离尚有十天,交代预先几日,仍须照着旧规,到各处邀请客人。但这都是一班旧识,究属不多,不足以夸耀于春申江上,因唤近来新用的几个大姐、娘姨,系伏侍玉莲等三位小先生的,也嘱他们四面张罗,以期多多益善。
  众人领命,逐日分头请客,足足忙到念一,方才停止。所请各客,虽闻宝玉退老林泉,别开蹊径,然在他面上,不得不前来报效。此外,一众新相识听得宝玉兴此盛举,莫不欲一扩眼界,遍赏群花,故应允当日摆酒的,或单台,或双台,计有十余台之多,预先定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