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我一般放他自去,等他出了衙门之后,兄弟再设法拿他,务必使他心甘情愿的,受国家的刑罚。”
  吴寮见彭纪洲这么说,自觉扑了一鼻子的灰,不好再说了。等到夜深,彭纪洲悄悄的传朱有节到里面,吩咐了一番言语,并交给朱有节五十两银子。朱有节领命办事去了,彭纪洲便一意等候胡九,好实行自己预定的计划。不知预定的是什么计划,胡九毕竟来与不来,且俟第四十六回再说。
   近代侠义英雄传

  第四十六回
   买食物万里探监狱
   送官眷八盗觊行装
  话说彭纪洲独自带了捕头朱有节,夜访胡九回衙,便已完结,如今要继续写下去,只得接着将那事叙出一个原委来,然后落到彭庶白在上海帮助霍元甲摆擂台的正文上去。在一般看官们的心里,大概都觉得在下写霍元甲的事,应该直截痛快的写下去,不应该到处横生枝节,搁着正文不写,倒接二连三,不惮烦琐的,专写这些不相干的旁文,使人看了纳闷。看官们不知道。在下写这部《侠义英雄传》,虽不是拿霍元甲做全书的主人,然生就的许许多多事实,都是由霍元甲这系线索牵来,若简单将霍元甲一生的事迹,做三、五回书写了,则连带的这许多事实,不又得一个一个另起炉灶的写出许多短篇小说来吗?是那般写法,不但在下写的感觉趣味淡薄,就是诸位看官们,必也更觉得无味。
  如今且说彭纪洲这夜拿了五十两银子给朱有节,并吩咐他如何布置去后,独自又思量了一会应付的方法才就寝。次日午饭过后,彭纪洲正在签押房和吴寮闲话,果然门房进来传报道:“有胡九来给太老爷禀安求见,现在外面候大老爷的示下。”吴寮一听胡九真个来了,脸上不知不觉的惊得变了颜色。彭纪洲也不作理会,只挥手向门房说道:“请他到内花厅里就坐。”门房应是,去了一会,彭纪洲才从容走到内花厅去,只见胡九并没就坐,还恭恭敬敬的垂手站在下面。看他身上的衣服,却比昨夜穿的整齐些,然也不过一个寻常乡下人去人家喝喜酒时的装束。彭纪洲因昨夜胡九家里的灯光不大明亮,不曾看清楚他的面貌,此时看他眉目生得甚是开展,不但没有一点儿凶横暴戾之气,并且态度安详,神情闲逸,全不是乡下人畏见官府的缩瑟样子。彭纪洲看了,故意放重些脚步,胡九听了,连忙迎上前叩头,彭纪洲双手扶起来笑道:“私见不必行这大礼,论理这地方原没有你分庭抗礼的份儿,不过我到任以来,早知道你是个孝子,是个义士,幸得会面,不能似寻常子民相待。就这边坐下来好说话。”胡九躬身答道:“胡九罪案如山,怎敢当青天大老爷这般优礼?”彭纪洲一再让胡九坐,才敢就下面斜着身子坐了。
  彭纪洲说道:“你练就了这一身本领,在千万人之中,也难寻出第二个你这般的人物,你自已可知道是很不容易的么?天既与你这般才智,使你成就这般人物,应该如何努力事功,上为国家出力,下替祖宗增光,方不辜负你这一身本领,即算你高尚其志,不愿置身仕途,何至自甘屈辱,代一般鼠窃狗偷的东西受过,上为地方之害,下贻祖宗之羞!我看你是一个很精明干练的人,何以有这般行径,难道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么?”
  胡九道:“大老爷明见万里,不敢隐瞒。胡九在三十年前,确是圣汉中道的有名剧盗。那时跟随胡九做伙伴的,也委实有不少的人。胡九因生性不喜自己做事拖累别人,无论太小案件,做了都得留下胡九的名姓。汉中道各厅、县的有名捕头,也知道胡九是捕拿不着的,,每到追逼急迫的时候,只得捉羊抵鹿,搪塞上峰,始这救弄成了一种惯侧。所以胡九就手了三十年,而那些没有担当的鼠辈,自己做了案子,还是一股脑儿推在胡九身上。并非胡九情愿代他们受过,只困胡九自思不该失脚在先,当胡九未洗手的时候,伙伴中替胡九销案的事,也不是一次、二次。人家既可以拿性命去替胡九销案,胡九便不好意思不替他们担负些声名。并且近三十年来,历任汉中道的各府县官,公正廉明的极少,只求敷衍了事的居多,官府尚不认真追究,胡九自没有无端出头声辩的道理。”
  彭纪洲道:“我现在却不能不认真追究了。我要留你在这里,帮助我办理那些案件,你的意思怎样!”期九道:“理应伺候大老爷,不过胡九有老母,今年八十五岁了,胡九不忍离开,求大老爷原谅。”彭纪洲道:“这是你的孝思,八十多岁的老母,是应该朝夕侍奉的,但是你只因有老母不能离开呢,还有旁的原因没有呢?”胡九道:“没有旁的原因。”彭纪洲即起身走到胡九跟前,胡九不知是何用意,只得也立起身来,彭纪洲伸手握了胡九的手笑道:“既没有旁的原因,你且随我到里面去瞧瞧。”胡九的威名震动汉中三十多年,本领气魄皆无人及得。他生平不曾有过畏惧人的时候,就是这番亲身到城固县衙里来见彭纪洲,已可见得他艺高人胆大,没有丝毫畏怯的念头。不知怎的,此时彭纪洲走近前来握了他的手,他登时觉得彭纪洲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概,把他五十年来不曾畏惧人的豪气慑伏下去了。看彭纪洲笑容满面的,并无相害之意,不好挣脱手走开,不禁低着头,诚惶诚恐的跟前同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