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道:“这些事与李九毫不相干,有什么对他不起?”盛大道:“你我自能相信这些事,与老九全不相干,不过王国桢住在他家,赃物也藏在他家的天花板里,一经捕房的手,老九何能脱离干系?待不经过捕房吧,我们便将他捉了怎么办?”龙在田道:“我以为这事一报捕房就糟了,李九果然不能脱离干系,连我与惕安都得上公堂去,甚至还免不了嫌疑,因我两人侦查王国桢的情形,说出来是不易使人见信的,若硬把伙通的嫌疑,加在我两人头上,岂不糟透了吗?”盛大点头道:“你的意思打算怎么办呢?”龙在田道:“我打算不管别人家的事,只把你府上的赃物追出来,就放他逃走。”盛大连连称是道:“我们此去应不应先向老九说明白呢?”龙在田道:“自然应先向他说明白。我们明知道李九和王国桢没有多大的关系,只因一时迷信他的道法。加以不知道王国桢的品行,才这么恭维他,你我一经把侦查的情形说出来,李九断不至再庇护他。我们此去却用得着你这位张教师了。他的气力大,只要他拦腰一把将王国桢抱住,有我和庶白在旁帮忙,他便有登天的本领也不行了。”
  盛大正待叫人把张教师请来,忽见门房走来报道:“李九少爷还带着一个朋友来了。”盛大和龙在田都吃了一惊,问同来的那朋友,是不是穿洋装的?门房说:“不是。”盛大只得说:“请!”龙在田附盛大耳边说道:“若是王国桢同来了,我们不妨就在这里下手。”盛大刚点了点头,便见李九跟着彭庶白走来,连连打拱说道:“我瞎了眼,对不起人。”龙在田迎着问道:“庶白先生怎么跑到这里来了!”彭庶白笑道:“人已不知逃向何方去了,我不来干吗?”龙在田不住的跺脚说道:“糟了,糟了!那强盗在什么时候逃跑的?”李九道:“在什么时候逃跑的,虽不知道,但是可断定在半夜三点钟以后逃去的。昨夜三点钟的时候,王国桢忽走到我房里来说道:”上海这地方,我以为是一个外国商场,凡是住在上海的,十九是生意场中的人,近来才知道不然,做生意的果然很多,一此外各种各色的人,无所不有,就是修行学道的人,上海也比别处多些。如今有与我同道的人,存心与我过不去,我不愿意与同道的人作对,只得暂时离开上海。‘我当下便问他有何人与你过不去,他摇头不肯说,我问他打算何时离开上海,他说:“到时你自知道,此刻无须打听。你我有缘,将来仍可在一块儿盘桓。明天彭先生来时,我不高兴与他会面,我这里有一包东西送给他,你转交给他便了。’说时从袋中掏出一个小包儿给我。我见小包几封裹得十分严密,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,接过来随手纳入枕头底下,他说了一句:”请安睡吧,明日再见!,就走上楼去了。今早我还睡着没醒,庶白兄已走进房来,我被他脚步声惊醒了,因王国桢说了不高兴见他的话,我恐怕庶白兄跑上楼去,便将小包儿交给他,并把王国桢的话述了一遍。庶自兄掂了掂小包的份量,用指头捏了几下,来不及说活似的,揣了小包往楼上就跑。我一面翻身下床,一面喊他不要上去,他哪里肯听呢?等我追上楼时,只听得庶白兄唉声顿脚的说道:“好厉害的强盗,居然让他逃走了。‘我见房门大开,房中已无王国桢的踪影,问庶白兄才知道我自己真瞎了眼睛,白和江湖上人往来了半世,这种大盗住在家里几个礼拜,竟全不察觉。”
  庶白从怀中摸出那小包,递给盛大道:“这包虽不曾开看,但是不消说得,除了念珠、珠花,没有第三样。他肯是这般将赃物退还,总算是识相的了。”盛大拆开小包看了一眼,即欣然对彭、李二人说道:“确是原物退还了,我去送交老太太便来。”说着匆匆跑向里面去了。龙在田对李九说道:“这王国桢的本领真了得,我们这样机密,还不曾下手就被他知道了。我与惕安昨夜在他房外偷看的时候,已是半夜两点多钟了,当时并不见他有已经察觉的神气,不知道我们走后,他从什么地方看出有人和他过不去?”李九说道:“这却不知道。他昨夜交小包给我的对候,并没有提起这些活。只有一夜我们到堂子里吃花酒回来,他进房很惊讶似的说有人到了他房中,我说恐怕是当差的,他忙说不是。我因不见他再说,遂不注意。”
  这对盛大已从里面出来说道:“这王国桢的举动,委实使久难测,他既能预知有人与他过不去,是这般神出鬼没的走了,偷了我家的东西,又何必退回来呢?他这一走,我们无人知道他去如何方。有谁能追踪前去?”龙在田笑道:“这倒不然。他王国桢不是一个无能之辈,他既知道有人与他过不去,便知道与他过不去的,本领必不在他之下,所以用得着避开,如果是平常人,他也不看在眼里了。他此去你我不知道他的方向,难道与他同道的人,也不知道他的方向吗?”李丸点头道:“柳惕安是练奇门的人,王国桢如何能逃得他手掌心过,并且我看王国桢为人。行为自然是不正当,但是我和他同住了这多时候,看他的言谈举动,倒不是一个不讲交情的人。他明知道盛、李两家有世谊?你我两人又有多年的交情,那日你还当面要求拜在他门下,何以夜间竟到府上来偷东西呢?那日你见他的时候,不是带了那位张教师同上楼的吗?在他房中,张教师虽没开口说话